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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新嫁娘丨佳期如梦(上)

夏夏喵 漂浮便利岛 2022-04-07

近日城中颇不太平,总有新娘失踪在出嫁路上。这日孙家的管家来求助小道士了尘,去寻他家孙小姐。了尘往一老宅处探查,竟遇见了……


佳 期 如 梦

作者丨夏夏喵


01

废宅

近日城中颇不太平,接二连三出了几件大事,搞得人心惶惶,百姓四处求神告佛,连平日里香火不旺的小道观都格外受欢迎。

 

是日清晨,小道士了尘照常一早起来清扫后殿,双眼低垂似睡非睡,面如深潭无波无澜,耳朵却忠实地竖起来将往来香客的闲谈议论听了个饱。街头巷尾的传闻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地讲出来,是他每日必不可少的消遣:

 

“哎,昨晚孙府的三小姐失踪了,听说没有?”

 

“莫不是准备跟陇西李氏结亲的那位?”

 

“可不就是他家嘛。听说送亲的队伍出城没多久,突然妖风四起,黄沙漫天,轿夫个个跟恶鬼缠身一样拿起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那叫一个吓人呀。等孙家派人赶过去,只看到那花轿红顶四分五裂,嫁妆箱笼还是好好的,新娘子却没影儿了!”

 

“嗬,这么邪性,说得跟你亲眼看到似的。”

 

“我侄子的三舅婶她娘家庶弟的老丈人当时正好从城外路过,看得真真儿的!”

 

了尘咂咂嘴,这件事他已经听到三个不同的版本了,每次都多添一层离奇,但近一年里城中新娘总是莫名失踪倒是真的。有送嫁路上凭空不见的,也有拜堂之后在新房里失踪的,更离谱的是有人把女儿关在闺房绣嫁衣,外面派一圈家丁把守着,女儿照样丢了。起先还有人猜测不知是哪里的登徒子偷香窃玉,后来口风渐渐变了,都说这城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最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是,新娘被掳到了西郊荒山与鬼新郎结了冥婚。那西郊有一处废弃古宅,原先是一个显贵世家的避暑别苑,后来因牵扯进一起数额惊人的贪墨案被查抄,抄家当日那宅子里正张灯结彩地准备娶媳妇,一夜之间上下几十口人被抓了个干净,宅子渐渐便荒弃了。后来有大胆顽童去附近闲耍,听到里面传出女子哭泣哀求之声,吓得回家后连发三天高烧,从此更无人敢涉足此地。

 

后来不知是谁编了一首歌谣:“新嫁娘,莫催妆,花轿里面泪汪汪。风细细,雨凄凄,与君同眠荒山里。”童声稚嫩,天真烂漫,听来却让人直冒冷汗。


了尘抬头望了一眼香客走远的背影,暗叹一声,红尘是非多啊,还是自己这个小道观好,不算香火鼎盛但也没到门庭冷落的地步,只消平日帮师父处理一些观中杂务,再安适不过。


正自沉思间,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思绪:“了尘师兄,师父说近日城中气象有异,吩咐你明日去捉鬼。”原来是负责迎客的小道童,师父说稚子天真,派个孩子眼巴巴地守在道观门口,香客总不好过而不入吧。

 

了尘皱眉:“师父人呢?”

 

“他老人家外出寻访仙家踪迹去了。”

 

唉,每次都是这样,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


“何处有鬼怪作祟?”

 

道童字正腔圆答道:“西郊废宅。”


次日了尘出门时,看到道观外的槐树下早有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在等他。一旁小道童说:“孙府二管事,出重金请师父寻他家三小姐呢。师父嘱托,出城西行七里路,绕过两处缓坡,一切自然水落石出。”说着还摇头晃脑地模仿起来。

 

了尘一把按住小道童躁动不安的头,走上前颇为沉稳地向孙府管事行了一礼,清清嗓子道:“贫道了尘,家师外出云游,着我随管事去城西一探究竟。”管事瞧这小道士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身量尚未长全,却气度不凡,暗想方外之人不可貌相,忙道:“小人孙全,有劳道长襄助。”

 

孙管事身子胖,近年来又极少在外做那东奔西走的辛苦差事,迎着日头走了一阵便要寻个茶亭歇一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二人花了小半日才到。


西郊废宅三面环山、一面临湖,夏季雨量集中、清风扑面,最是凉爽不过,原本是个绝佳的避暑圣地。可如今站在这年久失修的屋宇前,只觉得凉气森森,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了尘屏息凝神分辨片刻,看似一栋普普通通的荒宅,并未发觉有何异样。但越是这样的越不简单,恐怕是这邪祟法力强大,足以隐蔽自身气息。

 

了尘不禁心中哀叹,师父出门骗吃骗喝,这等棘手的事情总是丢给自己,面上仍强作镇定,伸手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门轴发出“吱扭——”的刺耳声响,好像这苍苍老宅被触到了伤口而哀声呻吟。

 

“孙管事,你可觉得此地有何不寻常?”

 

管事此刻面色已不太好看,原本红润的胖脸微微发青,像是一颗还没熟的番茄。他勉强答道,“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不都是这样吗。”

 

“不对。刚才在外面虽杳无人迹,但有鸟啁阵阵,动静也不少。自我们一进这宅子,遑论是鸟,连只虫子也见不到。你不觉得这里太静了?”

 

管事侧耳听了听,嘟囔道:“还真是,这鬼地方一点活物声响都没有,就如同那……”坟冢两个字到底说不出口。

 

二人不再言语,亦不敢弄出什么声响,沿墙缓缓穿过垂花门来到正院。管事凑到了尘耳边,用手指指西厢房小声说:“那边好像有东西。” 那半掩的门后似乎有什么在动,凉森森的风拍打着门帘,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

 

了尘捏了个诀缓缓推开房门,眼前出现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场景。

 

空荡荡的厢房里静静站着两排身穿青色嫁衣的女子,皆着红盖头,看不清面目,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相对而立,不知是死是活。从嫁衣的样式和成色来看,有些衣服年头长一些,料子颜色有些发暗了,有的衣服却是簇新的,仿佛刚做出来没几天一样。

 

孙管家突然盯着西边最末的一个新娘,颤声道:“鸳鸯戏水盖头!那是我家小姐啊,我闺女陪她一起绣的,不会错……”说话间竟急着要往里走。

 

了尘忙将他拦在身后,伸头细看,那女子的一身行头确实比别人都要新,尤其是那顶盖头的花样颇为别致,是一副活灵活现的水上鸳鸯交颈图,红巾四角绣的蝴蝶随风轻轻扬起,露出新娘搽了胭脂的嘴,殷红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一勾,似是露出讥讽之意。

 

只听身后孙管家“嘤”地一声昏倒在地。


等他醒来时已是天色昏黄,后脑勺还有些钝痛,他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起来,眼前是劈啪燃烧的火堆,灼灼火光映照着对面小道士略显稚气又眉头紧锁的面容。

 

“小道长,咱们这是在哪儿?”

 

了尘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树枝,答道:“还在西郊荒山,待天黑后再进去一趟。”说着向不远处扬了扬下巴。

 

抬眼望去,废宅在昏暗的天色下变成一个黑黢黢的庞大影子,仿佛一头沉沉睡去的妖兽,虽然安静,却散发着未知的诡秘气息。

 

见孙管家一脸惊惧,了尘耐心解释道:“宅中白日妖气尽敛,毫无踪迹,要等入夜后妖邪才会现身。毕竟此行是为寻孙小姐,您也不想无功而返,对吧?”

 

孙管家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白日里西厢房的情景,心头一酸:“我家小姐好苦的命,怎就成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早知如此,何苦要逼她嫁给李家。”

 

了尘眉毛一挑:“如此说来,孙小姐并不满意这门亲事?”陇西李氏兴旺多年,《姓氏谱》有载“李氏凡十三望,以陇西为第一”,哪怕孙小姐嫁的是个庶子,也是无数家族争相攀附的。

 

“何止不满意,简直是以命相挟!”孙全一拍大腿,长叹道,“小道长,不瞒您说,我家小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主儿,不知何时结识了锦绣庄的吴家六郎,二人互生情意,竟私下交换了罗帕。”

 

“可是经营绸缎瓷器生意的那个吴家?”

 

“不错,他家虽然富庶,可毕竟是不入流的商贾。孙府世代书香门第,自是不肯允的。小姐不愿嫁到李家,便串通侍女企图私奔,刚出府门就被抓了回来,贴身丫鬟给活活打死了。送嫁当天,小姐是被绑住手脚抬上花轿的。”孙管家说到这里面露不忍之色。

 

了尘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桩故事,一时不知如何作评,陷入沉默。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一轮皓月当空,夜色湛蓝如深潭寒水,白练一般的清辉倾泻而下,树林深处传来纺织娘“轧织,轧织”的鸣叫,山野之中的夜色倒是比城里别有一番味道。

 

然而小道士无心赏景,眼睛微微眯起,轻声道:“孙伯,你可听到了?”

 

孙管家缩起本就不显眼的脖子,警觉地环顾四周:“什么?”

 

静默几息,只听得一阵咿咿呀呀唱戏声,如怨如慕,凝神细细分辨,依稀唱的是:“湘江斑竹枝,锦翅鹧鸪飞。处处湘云合,郎从何处归?”

 

二人对视一眼,歌声正是来自荒宅方向。


02

红衣

表面上看去这座宅邸仍像白日一样死气沉沉,仿佛一个打着瞌睡的垂垂老者,但隔着朱红的高门却可清晰听到里面狂欢的心跳。靡丽的丝竹奏乐声中,依稀可辨出年轻女子嬉笑玩闹、宾客高谈阔论、士子饮酒行令、甚至是杯盘瓷器轻微磕碰之声。倘若闭上眼睛,会让人恍然如置身花萼相辉楼之下。

 

推门而入,只见整座府邸灯火通明、焕然一新,府内楼阁交错、雕梁画栋,白日干枯的水塘如绕宅龙蟠汩汩流动,迎面扑来一阵带着水汽的睡莲清香,处处透出清贵典雅的气息。一行侍女手捧食盒,踩着轻盈的脚步鱼贯而入,与呆立在原地的小道士和胖管事擦肩而过,仿佛并未注意到这两个不速之客。

 

“小道长,我们莫不是到了仙宫?”孙管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汪汪。

 

“这是妖法造出的幻境,最易迷人心智,孙先生务必跟紧我。”了尘默念几遍清心诀,守住神识,不再去看周身繁华盛景,径直来到内院的西厢房外。透过窗子可看到房中几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围坐一桌在行酒令,桌上散落着七八个象牙令签,不知是谁说了句俏皮话,引得众人笑作一团,是闺阁中再寻常不过的场景。

 

孙管家“咦”了一声,觉得有几个女子甚是面善,细看之下,倚窗而立笑出眼泪的那一位,可不正是自家的三小姐?他伸着脖子想去喊她,又怕被旁人发现了,只能拼命地挥舞手里的汗巾子。那孙家三小姐往窗外扫了一眼,目光毫无停顿地从二人身上掠过,依旧扭身跟旁边姐妹说说笑笑。

 

了尘面色一沉,低声道:“她们深陷阵法之中,看不到旁人。要救你家小姐,须得先寻到这阵眼。”说着掏出一个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指针左右摇摆几下后,停在了东北方向。

 

二人循着罗盘来到后罩房,走进府邸的最后一进院落。和嘈杂热闹的前院相比,这里明显冷清不少,院中一个仆婢都不曾看到,只有东偏房一灯如豆,火苗映在碧罗纱窗上,像是感受到生人气息一般地微微颤动着。了尘示意孙管事在院中稍候,伸手要去推门,那门却自己“吱呀”一下打开了。

 

他心中多了一分警惕,向屋内探头望去,从布置来看这是一间女眷的房间,水晶珠帘松松挽起,透过帘子可以看到有一个女子面朝里坐着,花钗礼衣装扮,乃婚服样式,却不是时下常见的青色大袖连裳,而是红烈烈的轻纱罗衫,衣裙上绣着凤凰花桐纹样,只是其中的凰鸟只有一只翅膀,倒像是未来得及绣完。

 

那女子仿佛正在对镜细细梳妆,并未注意到了尘,自顾自地轻叹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小道士毕竟年轻好奇,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往那铜镜中瞧去,随即倒抽一口凉气——

 

那云鬓堆翠、熏香罗衣之下,赫然是一副森森白骨。


“嗯?来客人了呢。”开口是一副娇柔嗓音,与这副枯骨模样搭配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女子骤然转过身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对着了尘,一只枯手直直地伸出来。

 

小道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她衣服上绣着的连理缠枝仿佛活过来一般,化作万千条蜿蜒的藤蔓触手将他兜头罩住,冰凉黏湿的藤条像毒蛇一样在身上越缠越紧。了尘袖子一抖,一张符箓飞出来,忙结了个三昧真火印,那符纸“啪”地爆出若干个大小火球向女鬼飞去。

 

“哼,倒是有两下子。”女鬼一掌劈开火焰,双袖倒灌疾风,如鸟翅一般鼓起,紧接着一阵阵青芒银针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落下来。了尘不敢懈怠,凝神催动天罡战气护体,将那些银针悉数反弹回去。

 

女鬼似乎有些意外,忙不迭闪身躲避,了尘趁机掏出三清铃快速摇动起来,口中低声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那女鬼身形晃了几下,扶着桌沿不住喘息,头上的青玉步摇也跟叮当作响,厉声道:“你这小鬼,还不住口。”

 

“……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小道士努力集中精神,不予理会。

 

女鬼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团巨大的煞气绕着她不住盘旋,房间里的屏风桌椅开始跟着剧烈抖动。

 

“……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只听一声巨响,屋内桌椅花瓶等物事皆应声而碎,乱纷纷的散落一地。了尘扬起袖子向后避了避,待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土抬头望去,却见一位清丽袅娜的女子端坐于书案上,正一边整理鬓发上的花钗,一边柳眉倒竖地瞪着他。


“好没礼数的小鬼,竟对一介弱质女流如此粗鲁。”

 

“姑娘法力深厚,小道实不得已,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了尘躬身行礼,师父说过对女孩子要温柔。

 

那女子面色缓了缓,长眉一挑,“若不是有意,为何破我阵法?”

 

“在下受人之托,恳请姑娘放府上一干女子与家人团聚。”

 

女子冷笑一声:“她们在我这儿无忧无虑,岂不比家里自在逍遥?这些诗书人家、名门望族,嘴上说的是道德仁义,心里惦念的却是富贵权势,有几个是一心为子女打算的?”说着歪头想了想,又道:“就像前日那个小丫头,捆手束脚地被丢上轿子,堵着嘴哭了一路。还有上月那个,好好的女孩子被嫁给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填房,说是前头做正房的姐姐没了,这门亲事的便宜不能叫旁人讨了去。我帮她们脱离苦海,有何不妥?”

 

小道士一时语塞,竟是无从辩驳,甚至在心里暗暗点头。师父说,不要轻易与女子争辩,果然是有些道理的。但转念想到孙管事还在屋外翘首以盼,只得换个路数,恳切道:“道祖有云,度人先度己,我观姑娘眉宇间似有郁结之色,想必是心事未了,故而羁留人间不愿离去。若姑娘不嫌在下修为浅薄,小道愿助姑娘一臂之力。”如能助她了解尘缘、早日投胎,这些新娘自不必受困于此。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灭她不如度她,了尘深觉自己的修为又提升了一层。

 

“你会这么好心?”女子上下打量他,犹疑道,“怕不是想千方百计将我收伏了去,好去邀功讨赏吧。”


“广度众生乃修道之人本分。今日既有缘得遇姑娘,想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令我助姑娘度化此劫。姑娘何妨一试?”


女子将信将疑,沉思片刻方道:“我在此地盘桓数年,只为寻一个旧识,了结一桩恩怨。”

 

“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陇西姑臧,姓李,单名一个益字。”

 

了尘微感讶异:“姑娘说的可是李君虞?”

 

“不错,你识得他?”

 

“这位李公子,一百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那女子一怔,向后跌坐在交椅上,怆然望着他。

 

小道士心生怜悯,温言劝道:“想必是姑娘的游魂滞留人间太久,感知受损,以致于时序混乱。您这位故人,就是转世投胎也已走完一遭了,姑娘又何必苦苦等待。”

 

女子闭目半晌才摇头道:“不对,我分明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这又如何解释?你若是没这个本事,不妨直言。”

 

了尘见她如此执拗,只得道:“既是如此,小道便回观中为姑娘卜一卦,一切自有天定。请姑娘明日黄昏来城外引渡山下的道观寻我罢。”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八卦之心作祟,忍不住问:“或许唐突了些……敢问姑娘可是姓霍?”

 

“你倒有几分见识,我便是霍小玉,怎么?”

 

原来是她。了尘心中一声叹息,也罢,体道法天,济度众生。这一桩红尘风月债,我且帮她了一了。


(未完待续)

作者介绍

作者:夏夏喵

坐标:北京

职业:没有灵魂的PPT纺织女工

自我介绍:平行世界里是个仗剑江湖的侠客,一把长剑藏在背后的油纸伞柄里,因为酒量太差所以只喝自酿的桃花酒,喜欢跟可爱的人交朋友


JIA QI RU M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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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阿光

排版编辑:阿光

封面:Photo by zhang kaiyv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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