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宏做错什么了？

文/邓峰

今天从朋友张守涛写的文章《张文宏最近又被“群攻”，“保卫张文宏”到了最严峻的时刻》得知，因为最近上海疫情的扩散和日前上海正在采取的划江分批封控措施，网络上有一批人由此怪罪、攻击、咒骂过去一年多一直倡导“陶瓷店里抓老鼠”防疫模式的张文宏医生，指责他“误国误民”，是“张精卫（汪精卫之意）”。为此，笔者去看了下张文宏医生的微博留言，发现确实有不少留言在无端攻击张文宏医生，看后让人愤怒，但也有很多人留言支持和声援张文宏医生，让人感到欣慰。

笔者自去年张文宏医生遭受网络暴力开始，到今次上海采取划江分批封控措施，一直都有关注张文宏医生和上海防疫，写过多篇文章，现在摘录一些已经写过的观点，算是对今次张文宏医生遭受网暴的回应，希望社会能够少些戾气，多些包容。

1、最近由于上海疫情和目前采取的划江封控措施，让上海承受相当大的压力，甚至有不少人去攻击过去一年多持续主张“陶瓷店里抓老鼠”防疫模式的张文宏医生。这是不应该的，在中国现实国情下，今次上海的划江封控措施与过去两年“陶瓷店里抓老鼠”的精准防疫并不完全矛盾，二者是相互补充的关系，具体采取何种策略取决于疫情形势，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不能因为眼下上海疫情的扩散和划江封控措施便否定过去两年上海“陶瓷店里抓老鼠”的巨大努力和积极尝试。

要知道，过去两年，与许多地方防疫动辄扩大化、层层加码和一刀切不同，作为中国大陆入境航班最多的城市，面对相当大疫情输入风险的上海，每次遇到疫情，不仅没有封城、全员核酸检测，人们生活基本照旧，而且率先实行流调隐私保护，只谈地点不提人，允许集中隔离时带宠物，在迪斯尼美丽烟花下进行有序核酸检测，中风险区精准到一家奶茶店……诸如此类既科学精准又充满人性化、柔性化的操作，让上海防疫备受好评。单是在2021年，除了民间舆论场的广泛称赞之外，人民网等官方媒体以模范作业来褒奖上海防疫模式，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专门在上海召开防疫经验研讨会，号召各地学习上海。

不可否认，过去一段时间，上海疫情迟迟未得到快速清零，无症状感染者数量不断增加，对周边多地持续产生外溢效应。在此情况下，今次上海市决定采取接近于半封城的划江封控措施。从中国现实国情来看，这是可以理解的。相信以中国过去两年多防疫经验作为支撑，要不了多久，上海疫情一定能够控制住。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两年上海的“陶瓷店里抓老鼠”防疫模式是不对的，不能由此否认上海因为坚持精准防疫、科学防疫，在过去两年对市民正常生活的最大限度保障，对于当地正常经济秩序的保障，对于中国经济整体发展、财政收入、对外交往的贡献。

如果我们希望在保障生命健康和正常生活、经济社会发展之间达成更好的平衡，如果我们希望中国防疫政策的优化有更多种可能和经验，如果我们希望早日在条件合适、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有序开放，那么，上海“陶瓷店里抓老鼠”的精准防疫便具有了不起的探路试验意义。

笔者相信，等眼下这波疫情成功控制后，上海应该还会很快回归“陶瓷店里抓老鼠”的精准防疫，继续进行艰难而又十分重要的探索。因为在中国经济已经深度融入世界体系，中国的发展有赖于对世界开放，而中国人的价值观和现实国情又决定了中国不能也不应该像西方那样由于自然感染造成大量民众染疫身亡的情势下，允许具备合适条件的上海先行先试，不失为一种务实可行的策略。

既然如此，不妨让我们多一些耐心，给上海多一些时间。在此过程中，对于为上海防疫而奔波劳累的张文宏医生，何不多一些支持和理解？总不能让像张文宏这样对上海乃至全国防疫都有贡献的人受委屈，流汗又流泪吧？

2、自2020年初疫情大流行以来，因一句充满理想主义和信仰的“共产党员先上”而意外爆红的张文宏医生，屡次以充满专业理性而又通俗易懂的发言，普及了医学常识，安抚了许多人不安而焦虑的心，赢得社会广泛认同。2020年9月，他由于防控疫情的贡献被授予“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

去年，张文宏医生仅仅因为一篇文章的一句话“疫情不会短期结束，可能长期也结束不了，现在世界上大多数病毒学家都认可这是一个常驻病毒，世界要学会与这个病毒共存”被断章取义和严重扭曲，遭受网络暴力，被抹黑、攻击、扣帽子。但最终这场攻击张文宏医生的闹剧，很快以沦为笑话而结束。当时笔者便写道：“谁是真正负责任的为民着想的谋国之言，谁是动辄上纲上线、造谣抹黑的诛心之论，实在一目了然。谋国之言往往清醒、理性，以事实为依据，尊重专业和科学，为人民福祉和国家发展大局着想，虽有时难免刺耳，但毕竟是忠言，经得住现实检验。诛心之论却总是二元对立、非此即彼，每每总是在缺乏事实依据的情况下质疑对方的动机，动辄上纲上线，不遗余力地抹黑，乱扣帽子，急欲置他人于绝地。”

3、李文亮医生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世人“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一个社会有不同的观点很正常，完全可以进行理性、温和地讨论，但不要轻易扣帽子、上纲上线，更不要因为观点不同而去咒骂、攻击对方。因为那样既无法解决问题，达成共识，又会暴露自己的素养。君子和而不同，这应该是文明对话底线。

今天中国应该继续保持清醒和理性，大声对那些动辄充满戾气的网络批斗和人身攻击坚决说不，构建一个更加包容、温和、理性、开放的公共讨论环境。尤其是在国家发展正值重要转型关口，又面临外部巨大压力（中美竞争）的形势下，只有让更多有专业能力和公共关怀的人敢于发声，持续保持社会活力，激发专业人士、知识分子、科学家的创造力，中国才能应对一个又一个的困难，迎来更大的发展。

4、在百年前中国传统文化遭到空前危机，许多人都对中国人、中国文化感到悲观时，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有力倡导者的辜鸿铭写下著名的《中国人的精神》，向西方人介绍中国人和中国文化。辜鸿铭盛赞中国人具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特质——温良、富有同情心。辜鸿铭先生写道：“是同情或真正的人类的智能造就了中国式的人之类型，从而形成了真正的中国人那种难以言表的温良。”但从一些人对张文宏的人身攻击和批斗来看，他们充满戾气，动不动就怒从心头起，已经完全有违辜鸿铭所说的中国人的同情心和温良。希望这些人能够有所反思，及时改正，重新找回当年辜鸿铭先生所说的温良和同情心，因为这正是“民族精神不朽的秘密”。

以上是一些文章的摘录，发出来是希望整个社会，少些戾气和二极管思维（非此即彼、二元对立），多些包容和倾听，希望有更多的人懂得尊重科学、专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希望人们多给上海防疫一些时间和耐心，对待张文宏及其背后的医学团队、防疫专家，多一些理解和支持，让自己、让上海、让国家，都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