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留言讨论专区] 论，一次躺平，次次躺平
前言
但这个事儿吧，它其实就是个迟到了两个月的事后追封而已~如果WHO在两个月之前就宣布PHEIC，然后国际社会携手采取积极措施，该流调流调，该隔离隔离，该搞包围接种就赶快把祖传陈年老疫苗摸出来接种，无遮大会啥的也暂时停一停，都不用搞出当年根除天花那么大的阵仗，更不用搞出两年前新冠封城（失败）那么大的阵仗，轻轻松松就能把事儿给平了~
但WHO现在才跳出来宣布PHEIC？而且委员会没法达成一致意见？最后只能靠Tedros老师一言决断强行宣布？不好意思，已经晚了~
从今以后，伴随人类社会的病痛（真的很痛！）又要平白无故多出来一种了。
——开门见山，先走个视频：
↑ 以上是FDA前任扛把子Scott Gottlieb老师7月17日在CBS某节目里面贩卖的焦虑。
不想点开视频也没关系，字幕文字版见下：
主持人：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事情的严重程度…因为根据之前CDC公布的数据，所有确诊病例里面只有8位是女同胞，并且一例小祖宗都没有……主持人：你说这（猴痘疫情）已经处于大流行状态，可是官方却并没有宣布大流行……所以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紧迫？Gottlieb老师：他们（美国官方）当然不愿意用“大流行”这个说法，因为这种说法就意味着他们之前试图控制疫情扩散的措施已经失败了……Gottlieb老师：现在我们正处在眼看着猴痘将摇身一变成为地方流行性疾病的风口浪尖，这种疾病即将常驻美国，我们可能不得不今后一直跟它打交道了……Gottlieb老师：我认为，我们控制猴痘疫情扩散的窗口期很可能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至少窗口期正在逐渐消失……Gottlieb老师：现在（7月17日）全球一共1.1万例确诊，其中美国有1800例左右，但很可能以上确诊数量只是冰山一角，因为一直以来我们的病例定义都太狭窄，这导致了受检人群范围也相应地过于狭窄……Gottlieb老师：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了基佬群体和性病诊所…我们检出的病例主要来自这个群体，这是因为我们重点检测了这个群体……Gottlieb老师：但现在的事实是，在基佬群体和性病诊所之外，也存在病例。之所以之前没能发现，是因为“不检测就没有”……这货已经开始在社区广泛传播了~Gottlieb老师：就算现在（美国）实际病例数上万，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主持人：听到你说控制疫情扩散失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之前新冠大流行早期也听到你这么说过。
Gottlieb老师：好吧，猴痘疫情不会像新冠那样爆炸性增长。这货是传播速度比较慢的一种病原体，这就是为啥，如果一开始就采取更积极果断的措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控制疫情扩散。Gottlieb老师：我们重复了很多与新冠初期相同的错误：比如病例定义太窄，检测不够及时不够充分，没能积极部署包围式接种策略（ring vaccination）……Gottlieb老师：但到了现在，这货已经牢牢地扎根于社区。虽然它不会爆炸性增长，因为它传染性不怎么样，但它可能会持续存在，成为大家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也许主要作为性传播病原体存在，但时不时也会外溢到其他人群。以上，把Gottlieb老师的说法总结总结啊：
美国（以及全球大部分地区）完美重蹈了两年多之前面对新冠疫情的覆辙； 猴痘已经开始（在美国）发生社区广泛传播； （美国的）实际病例数可能已经上万； 本来完全有可能一波摁掉收工，但现在窗口期已经没啦，各位请继续躺平等艹呗~
——所以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或者换个角度品鉴：
——再换另外一个角度品鉴：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咱以前经常不太同意Gottlieb老师关于新冠疫情的某些论点吧，但现如今在猴痘这个问题上，Gottlieb老师基本表达出了咱想表达的所有内容。请各位给他鼓掌！
回到PHEIC这个主题：WHO坐看猴痘在世界各地以每10天左右翻一番的速度自由扩散了两个多月，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跳出来决定要不要搞PHEIC，而且讨论结果还是8票反对、6票赞成，没法达成一致，最后还是靠着Tedros老师一言堂强行通过~
（别问咱怎么知道具体票数的，问就是咱神通广大，混进WHO zoom会议室了）
这这这……这是一个怎样的魔幻现实主义世界？对此，咱只能复读一个多月之前的老话~
——请品鉴：
总结总结，对比对比啊，62年前欧洲佬针对零星散发天花输入病例的处置：
零号病人确诊四天之后完成14万人规模的包围接种； 零号病人确诊一周之后完成9千人规模的密接隔离； 零号病人确诊不到一个月之后成功清零（不到两个潜伏期就搞定！）
62年后欧洲佬针对零星散发猴痘输入病例的处置：
零号病人确诊后，继续开无遮大会； 零号病人确诊一周后，继续开无遮大会； 零号病人确诊一个月之后，还在继续开无遮大会； 零号病人确诊两个多月之后，WHO跳出来勉勉强强宣布一个PHEIC，同时无遮大会照开不误。
呵呵！
以上，关于PHEIC的吐槽结束。下面是咱意犹未尽，搞了个又臭又长的掉书袋环节，各位不爱看的话可以直接划掉不看。
总之，来都来了，顺便掉点书袋，预防性地批判一下躺平党们的常见躺平逻辑。
常见躺平逻辑一：猴痘病死率低，MILD啦！嘿嘿，“病死率不是决定疾病负担的唯一标准”这种老生常谈咱就不提了；各种毁容照和密集恐惧遛鸟照什么的，实在太恶心，咱也不放了~直接走最拿手的贩卖焦虑路线吧。
——请品鉴：
——请再品鉴：
然后呢，最常见的住院原因是……镇痛（见橙色高亮部分）
所以咯，其他的软组织感染、眼球生烂疮、急性肾损伤、心肌炎啥的暂且抛开不提，也许躺平党们真有这个本事去跟持续两三周的大屁眼子剧痛搞共存~但在下忍痛功夫实在不够看，恕难奉陪！告辞！
常见躺平逻辑二：猴痘只是皮肤病罢了，MILD啦！呵呵~屁眼子剧痛什么的，毕竟只是表象，上面那篇《NEJM》文章，真正的含焦量，其实隐藏在上边儿标黄的急性肾损伤（acute kidney injury）这个细节~
——换个频道，请继续品鉴：
——下面请翻到第115页：
——下面请再翻到第116页：
回到主题~通过贩卖上面两条焦虑，咱想说明的是：虽然猴痘感染后最明显的症状是皮肤病变，最难受的症状可能是大屁眼子疼~但是这玩意儿它不是皮肤病、不是皮肤病、不是皮肤病（当然也不是性病）……肾脏能分离出活病毒的情况说明了，这个肾损伤它不是免疫反应搞出来的，而是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全身感染（systemic infection）的结果~全身感染的问题就在于，一旦感染宿主足够多，就必然会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不良预后（各位想想熟悉的新冠呗）。
——比如说，举个栗子，请品鉴：
常见躺平逻辑三：这玩意儿是基佬专属的性传播疾病，跟普通人有啥关系？嗯对对对，根据最上面《NEJM》的那份病例报告，截止目前高达98%的患者都属于基佬相关人群，但这并不等于说，其他人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请品鉴：
总之，根据上表，虽然没有基佬助威，但刚果金的猴痘凭着自身的传染性（以及动物宿主的存在），就足以在低人口密度的生活场景下造成绵延多年的人际传播~
而且人传人事件最常见的阳性者刚好是……小祖宗们。
——请再品鉴：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某些躺平党拿基佬不当人，拿肆虐于基佬群体的疾病不当病，可是呢，从另一个政治更不正确的角度来看，
欧洲/北美这些基佬群体跟普通人群的日常联系，
显然比西非那些野生啮齿动物群体跟村庄儿童的日常联系要更紧密。
所以咯，既然西非那些野生啮齿动物都足以维持猴痘在社区持续蔓延，
那么现在欧洲/北美这些仍然在无遮大会连场开的群体，显然更足以维持猴痘在社区持续蔓延。
哦对了，顺便一提，上边那篇《NEJM》病例报告，其实提到了一丢丢猴痘在基佬群体传播加速的可能原因（不保熟）~并且这一点刚好咱两个月前就剧透过了……
——《NEJM》的蛛丝马迹，请品鉴：
——咱这边两个月前的剧透，请再品鉴：
/摊手
关于这一点吧，还是咱们公众号经常搬运的常客之一，日内瓦大学Eckerle老师总结得好……
——请品鉴：
翻译成人话：
管你是啥病毒，最开始都只会在特定传播网络蔓延，
直到它离开这个传播网络，开始向外界扩散!
常见躺平逻辑四：这玩意儿主要靠密切接触传播，只要洁身自好就不会中招啊？嘿嘿，上面搬运了Eckerle老师一条推文，然后她发那条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推荐下面这篇新鲜出炉的病例报告~
——请接着品鉴：
标题翻译成人话：
路径不明的儿童猴痘病例，荷兰，2022年6月
荷兰RIVM和阿姆斯特丹大学发表的这篇病例报告，只看标题就大概知道它讲的是啥~剪断截说：阿姆斯特丹有个还没满10岁的小祖宗，莫名其妙就感染了猴痘，研究人员反复调查，排除了这倒霉孩子参与搅基的可能性，然后排查感染链的努力就走进来死胡同……——请品鉴：
结果，除了倒霉孩子本人IgM/IgG双阳以外，其他人全部阴性~…………Welkers老师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
所以啊，说好的密切接触传播呢？说好的只要洁身自好就没事儿呢？为啥好端端的一枚小祖宗，吃着火锅唱着歌就感染上猴痘了？？？
最焦虑的部分来了~在排除多种可能性之后，Welkers老师他们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么一个假说……
——请品鉴：
高亮部分翻译成人话：
因为这倒霉孩子刚好患有IgA缺乏症（一种常见的免疫缺陷疾病），黏膜免疫功能不全，所以易感染各种呼吸道病原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孩子是通过呼吸道传播中的招？
呵呵~——再走个相关例子，请品鉴
内容很简单，就是对收治猴痘患者的病房做了一大波环境样本检测，其中： 患者所处病房73份环境样本当中有66份PCR阳性； 医护人员防护服样本PCR阳性； 医护人员更衣区环境样本PCR阳性； 15份空气样本中有5份PCR阳性； 以上空气样本当中有4份是在给患者更换床单时采集的，其中3份呈阳性； 抽取4份样本做分离培养试验，其中两份成功分离出活病毒，包括一份更换床单时的空气样本也分离出活病毒。
——病房示意图，请品鉴：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病房更换床单时的空气样本分离出活病毒病房更换床单时的空气样本分离出活病毒病房更换床单时的空气样本分离出活病毒
——继续走个旁证，请品鉴：
害~摊手
终极躺平逻辑：这玩意儿不会重复感染，并且有现成好用的疫苗，怕个鸟？各位，这个思路咱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风靡全球两年半的“群体免疫”吗？虽然群体免疫搞不定新冠，难道还搞不定你小小弱鸡猴痘？
然而，很可惜……
首先，最上面Gottlieb老师已经提到一嘴，猴痘这玩意儿传染性弱鸡，所以哪怕躺平了也不会爆发性增长，想靠着应感染尽感染来获得猴痘群体免疫？那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再说了，这玩意儿它感染了之后要大屁眼子剧痛三个星期啊各位……到底要多么死硬的躺平党才放得下这个身段？？？
至于说一针见效的现成疫苗……
——请品鉴：
↑ 根据上面这篇陈年老paper的说法，
天花疫苗它后劲儿可足了，
远超市面上绝大多数同行~
甚至到了“三分之一的接种者都不得不请病假好几天”的程度~
——请再品鉴：
↑ 定量数字来了~
根据2003年《Jama》某天花疫苗副作用研究，3.8万针扎完之后：
严重不良反应100例；
住院85例；
永久残疾2例；
致命程度疾病10例；
扑街3例；
心肌炎21例；
缺血性心脏病10例。
所以咯，正如之前咱们不止一次提到过，
打不打疫苗，归根结底看的是风险收益比，
当初面对病死率高达三成的天花本尊，
疫苗副作用再大也得打，
完全不带犹豫的。
或者说，虽然新冠病毒病死率不高，
但同时疫苗的副作用也小哇~
所以打疫苗保狗命总的来说是赚的，
不打白不打！
但是，如今，面对病死率低下的猴痘西非株系，
这后劲儿十足的天花疫苗，
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呢？
（再考虑到大屁眼子剧痛三周……）
——最后让我们重温Gottlieb老师的另一段视频（生肉）：
病死率虽然低下，但发病体验异常痛苦（高烧、无力、毁容痘、大屁眼子剧痛）； 传播效率虽然不强，但密切接触、体液、沾染、粪口、飞沫、气溶胶等多种传播模式都能掺一脚； 患病风险虽然不高，但由于病毒颗粒环境稳定度极好，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莫名其妙中招的恐惧，将始终笼罩着各位宿主； 疾病负担虽然不怎么样，但一旦住院就要霸占单间好几周，医疗负担高到飞起； 疫苗虽然有效，但疫苗不良反应却挺感人……
总之，一旦这玩意儿进入地方性流行稳态吧，
那就是一坨杀不死你但恶心死你的牛皮糖~尽管普通人中招风险不大，但换床单传播的独门绝技，却足以严重威胁多个行业，包括但不限于：酒店、民宿、公交、公厕、洗衣店、网吧……
在新冠大流行一时半会儿望不到头的时候，病毒一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神助攻手，
就问各位宿主酸不酸爽？
但没办法啦，
一次躺平，
次次躺平，
这就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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