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价问题被带上两会：“疯狂的纸张”仍在上演，听听出版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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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文 ✎ 文

赵依雪 ✎ 编辑

今年两会期间，出版界两位全国政协委员谭跃、潘凯雄提交联名提案《建议解决当前出版业三个突出问题》，直指当前出版业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是实体书店经营困难加剧；二是纸张价格持续飙升；三是利用网络平台公然出售盗版图书的行为几乎屡禁不绝。其中，围绕提案中提到的第二个问题“纸张价格持续飙升”，两位委员在提案中写道：“纸张价格的持续大幅度上涨，势必拉动图书定价的相应提高，进而影响到一部分优质图书的销量，这显然不利于优质文化的广泛传播”。

纸张问题已成为当前困扰出版业的突出问题之一。

01

当“洛阳纸贵”遭遇真“纸贵”：

纸价问题被带上两会

“洛阳纸贵”一词出自《晋书·左思传》，比喻著作有价值、流传广。对于很多出版业从业者而言，让自己出品的书能够像左思的《三都赋》那样“洛阳纸贵”，是职业生涯的目标和理想之一。但近两年来，纵观整个出版行业，让不少出版人困扰不已的，并非如何打造出“洛阳纸贵”的好产品，而是好产品真的遇到了“纸贵”——正如“洛阳纸贵”这个成语经常被误读的那样，纸张真的“贵”了。

纸张价格随市场调整呈现波动本是正常现象，但纵观近两年的纸张价格，可谓一路狂飙突进，涨势“惊人”，特别是2020年8月至今，多家企业接连发出涨价函，纸张价格涨幅超过两位数。

小小一张纸，关联国民经济诸多行业。纸价的大幅上涨，对相关企业造成的打击异常之大。出版业作为“用纸大户”，纸价上涨对行业的冲击可想而知。两位代表还在提案中列举了一组数字：从2020年6月开始，白卡纸价格开始第一波持续快速领涨。数据显示，常规白卡纸的价格从2020年6月的5400元/吨，持续涨至2021年1月的7700元/吨，涨幅高达43%；新年伊始又开始第二波上涨，涨势更快更猛，且前期涨幅相对温和的铜版纸、双胶纸和文化纸等品种强势补涨；3月将再涨一次，两次的涨幅均是500元/吨。不到一个季度就两次上涨，为节后的纸价走势奠定了一个“向上”的基调。

事实上，提案中所列数据还只是冰山一角。在我国，成品纸主要分为文化纸、包装用纸、生活用纸和特种纸四大类，其中文化纸泛指用于传播文化知识的书写、印刷纸张，主要包括铜版纸、书写纸、双胶纸、轻涂纸和新闻纸等。中国造纸协会此前的数据显示，2019年文化纸占全国纸及纸板类消费量比重近四分之一。同花顺数据显示，2021年2月底，各主流文化纸价格上调1000元/吨，国内主流市场地区“涨声”一片，纸价变动频繁，市场报价大幅上扬，上涨幅度在500-1000元/吨不等，从2020年12月底至今年3月份主流品牌市场报价累计涨幅在1600-1800元/吨。

而两位委员在提案中所提到的白卡纸，根据有关数据，在3月初主流品牌白卡纸含税参考价上调至约10010元/吨，同比上涨约65.81%，白卡纸首次突破每吨万元的价格。

02

两难境地：

左手图书“太贵” 右手纸价“太贵”

对出版业来说，上游纸张价格持续上涨，直接导致了下游生产环节成本的增加。当前，随着我国图书市场规模不断扩大，出版业早已成为我国文化纸市场行情最大的压舱石，2010—2019年我国图书零售总额从369亿元一路上升至1022.7亿元，到2020年上半年零售市场规模扩大两倍有余。根据国家新闻出版署的数据，2019年全国出版用纸量总计207.4万吨，较上年增长9.22%。

随市场规模一路增长的还有图书定价。数据显示，过去20年中，中国图书定价持续上涨，平均涨幅超过5%。而根据开卷的监测数据，“十三五”期间，我国新书平均定价由2016年的72.7元一路升至2018年上半年的88.2元，新书定价中位数从2016年的不到40元涨至2019年的45元。诚然，图书定价的上涨有多方面因素，但是因为纸价上涨导致的出版成本增加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为了降低成本，出版企业只能被迫对图书定价进行调整。如凤凰传媒不久前就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纸张价格上涨会增加公司出版业务的成本，公司将通过提高部分图书品种定价、调整纸张采购策略等措施降低影响。

一边是读者反映图书“越来越贵”，另一边是由于纸价等成本上扬导致的上调定价，夹在中间的出版企业面临两难选择，更令出版企业感到雪上加霜的是，在当前图书市场上社店电竞争白热化的背景下，图书零售折扣乱象频发，低折扣竞争愈演愈烈。纸价等原材料上涨——图书成本增加——被迫提高定价——为卖书压低折扣，一套流程下来，得到的结果是消费者不觉得得了购书实惠，出版企业也没有赚到钱，线上线下渠道也不堪重负。

03

内外结合 促进出版业良性发展

无独有偶，在2020年的两会上，谭跃、潘凯雄以及于殿利三位出版界委员联名提交了《关于立法规范图书零售价格竞争的提案》，直指出版行业长期存在的图书零售价格乱象。当时，几位委员在提案中建议道：国家相关部门在广泛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尽快以立法方式制定图书交易规则：一要明确规定新书出版一年内不得以低于其定价的8.5折销售，有效解决线上线下折扣不一、恶性竞争的问题；二要强化执法检查，对违法者严厉制裁，以维护图书市场的正常秩序及书业的可持续发展。

如果说，去年的提案侧重于规范图书市场内在的竞争，那么今年的提案则聚焦规范产业链上下游的客观情况。在今年的提案中，谭跃、潘凯雄两位委员建议：相关部门立即调查此番纸价暴涨的真实缘由，或采取必要措施平抑纸价，或给予出版社一定的经济支持政策，诸如减免相关税收、设立专项补贴等。

内部规范与外部支持相结合，从委员们连续两年的提案中能够感受到出版业对规范市场竞争、建立出版业良性生态系统、进一步促进行业高质量发展的迫切和决心。“非常支持两位委员的提案。提案中谈到的线上渠道折扣问题、纸张价格问题、盗版问题，都是一个时期以来困扰出版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需要政府层面、行业层面以及政策层面、法律层面予以解决。希望两位委员的提案能对进一步推动问题的解决起到积极作用，为出版业的高质量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中华书局有限公司总经理周清华在谈及该提案时这样表示。

华文出版社社长宋志军表示，提案中提及的几个问题找得准，确实是制约行业发展的核心问题。“打击盗版不必多说了。纸张价格连续飙升必然导致图书价格水涨船高，一定程度上会抑制图书需求，不利于文化强国建设。如果是恶意炒作，更是必须打击的。实体书店的困难有自身经营模式需要迭代的因素，但无序竞争、线上低折扣促销常态化也是一大因素。伴随新冠肺炎疫情，线上销售所占份额进一步加大，而折扣战也进一步加剧。实体书店日子雪上加霜。长此以往，对行业发展不利，对建设书香社会更不利。这恰是管理部门应该也可以干预的。出版是一个生态系统，各个环节都健康才能良性发展”，宋志军这样说。

蒲公英童书馆总编辑颜小鹂提到，纸价上涨是目前出版业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之一。纸厂和出版社处在同一生态链上。由于纸价上涨，部分出版社会减少图书出版数量，最终形成了恶性循环，在这一生态链上的公司利润越来越薄，破坏了整个市场的环境。在这一情况下，肩负着重要职责的出版社受到极大的挤压，我们希望可以查到纸价上涨的真正原因，维护图书市场正常秩序。

笔者也搜索了造纸板块的A股走势，在纸价不断上涨的情况下，各大造纸企业的股指一路飘红，与A股的普遍“惨绿”形成鲜明对比，而金融业内人士分析，纸浆期货价格仍在高位，市场存在看涨情绪，原料纸涨价可能还将持续几个月时间。资本市场是最敏感的晴雨表，连续走高的股指走势对造纸企业无疑是利好消息，但对出版业以及其他对纸张有“刚需”的行业，则无疑是又一记警钟。出版业如何“自救”，如何以此为契机继续深化对企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思考，如何将外界压力转化为自身加快转型升级的动力，是出版企业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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