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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视野】后人类主义观下的《银翼杀手》系列• 下

独角兽编辑部 游霓映象 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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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 从单一否定到双重否定


如果说《银翼杀手》中通过 Deckard 的经历,我们体会到的是对人类与仿生人所构成的“二元论”的一重否定,即仿生人也可以成为如人类等同的具有灵性 的生命,那么在《2049》中,我们通过K看到的,则是对此“二元论”的双重否定。仿生人与人类都不再是可以定义生命形态的对立阵营,反而成了某种元素,动态存在于可能的生命形态中。这很像是现代著名的解构主义学者朱迪斯·巴特 勒所提出的“性别是流动的”概念。在未来,如果仿生人与人类之间连存在方式 (被创造或自然出生)的对立都被消解了,这将导致我们更加无法定义一个个体 是仿生人、人类又或者是两者之间的“新物种”。表现在K的经历上来说,虽然K与观众都曾经一度错误地认为自己是自然出生的特殊的“人”,但实际上即使 被证实如此,他也不会成为一个人类,而是成为“别的什么”,某种打破了人类与仿生人性质隔阂(与历史上认为完全对立的性别性质一样)的生物。即使在最 后K的存在本质又被否定,落回到了“具有人性的仿生人”的集合下,这种“流 动性”仍然已经确实被K和Ana的存在而证实了。


《2049》也并未满足于人类和仿生人之间“流动性”的生命形态构建。为了 赶上在《银翼杀手》诞生的 20 世纪末之后已经通过无数赛博朋克作品探讨的人工智能与人类性质的问题,《2049》引入了 Joi 这一形象。




Joi – 打破“身体”的壁垒


诚然《2049》并非是第一部提出“非实体”是否也可以具有自我意识的问题,或说“人的意识是否需要人的身体”的作品。早在《攻壳机动队》中设计的傀儡师、《黑客帝国》中出现的神谕与程序的一家人就有过对于具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具象化、人形化的表达。但是《2049》中的Joi,作为全息投影,却恐怕还是第一个在比较广泛传播的科幻作品中,通过光影展示实体与非实体互动,强调 “非实体”性质的存在。



视觉作为我们最主要的信息来源,眼睛距离大脑路程最短的优势也使我们最有可能通过视觉获取直接的精神冲动。服务于视觉的 2D、3D动画特效以及VR设备等得到了大力发展,但同时也使我们显得忽略了其他感官的存在价值。全息投影作为一种光影呈现手法,意味着无实体、无法被眼睛以外的器官所捕捉和感受。在过去的作品中,全息投影无法构成互动的预设表现在具有科幻元素的作品中时,人物并不会真正通过触碰等行为尝试从全息投影中获取什么。这意味着我 们的认知中全息投影就是无机的、无实体无生命的。而这个问题的真实内涵在于,“身体”或说实体,是否是我们定义如同人一样有灵性的“生命”的最后一道屏障。


(电影中多次以雨、光线、甚至人与实物的穿透方式强调了 J􏰀i 本身的“无实 体”性质)


在具有代表性如《攻壳机动队》和《黑客帝国》一般的作品中,即使它们反复通过文本与情节明示暗示了无实体的某种人工智能拥有灵性的可能,也至少是在一种有可触碰实体的前提下进行表达的。比如傀儡师在寄宿于一具人造义体之前被认为是某种传说,比如《黑客帝国》中所有以人物出场,但实际是“程序与 病毒互搏”的战斗场景。而到了《2049》中,Joi被雨水穿过,受到雷击后影像出现故障,作为投影可以与K的身体相互穿合表现亲昵,以及与有身体的仿生人 妓女相融合却又未能融合的场景,则直接且重点展现了Joi的“无实体”本质。最终,通过她那难究真假的自我意识与投影“身体”的一同消散,证明了灵性与其全息投影存在的统一性。曾经必须通过一个具有实体的媒介才使我们意识到的问题,被Joi以明确展现的“无实体”性质强调为:是否“实体”也不再能证明有灵性的生命存在。那么除去人类、机械(仿生人)以外,是否其他形式的生命也应当得到同等的认知呢?




最后,现实的荒漠


《银翼杀手》的结局诞生了影史以来最为著名的场景之一。罗伊所说的“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in rain. Time...to die” 所揭示的宿命论以及生命在历史长河中的虚无感,确立了《2049》的世界不可能构建在某种对于未来的乐观描绘上。《2049的镜头中所扫过的洛杉矶城,甚至比35年前在《银翼杀手》中展现的阴雨凄冷的城市来得更荒芜、更难以辨认人类文明一度繁荣多样的面貌,也更接近于原著《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中所描绘的那个生态系统完全崩溃,健全者早已移居外星的地球。



《过去的作品中展现现实世界的荒芜多以高楼下肮脏破败的街道,或被摧毁、废弃的巨型建筑为视觉对象,而《2049》却并非一直以此为展现对象,反而以大面积的(病态)色彩以及强烈对比的光影取而代之。一方面体现的是带有简化主义的当代审美,而另一方面,也确实在极力营造影片设定的生存环境下所要求的一种情绪单一化氛围。这种对布景情绪的极简化,虽然被部分诟病为“偷懒”,但不可否认也剔除了一些干扰因素,使处于布景中的角色的一言一行所传达出的 情绪与意义更为观众所重视,同时,也使我们在接收到如此强对比的视觉影像时产生剧烈的情感震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电影艺术的价值就在于此。当然,这里并不是为了无限抬高《2049》的表现手法,空无一物的背景确实使长时间滞凝于单一人物的镜头显得单调呆板,但它也许也可以被理解为某种影视艺术诞生期采用舞台固定背景的复古感,又或者是某种传达个人艺术审美的超现实感。初期采用舞台固定背景的复古感,又或者是某种传达个人艺术审美的超现实感。




尾声


总而言之,《2049》的最终效果决定了它并不会成为一部被直接忽略或丢弃在科幻影史中的作品。但同时也不可否认,它作为续集,无时无刻不反复提及前作《银翼杀手》的做法,使《2049》本身只可能停留在一种跟随、追赶的地位之上,而非某种立志于完全超越的态度。创作者原始的意图我们也无从得知了,但 “颠覆”从来不是可以轻易达成的。


想来,也许《2049》所收获的结局也预示了即将拍摄的《黑客帝国4》可能会收到的评价。这并非是指后者会走向《银翼杀手》系列口碑与票房的巨大反差式的结局,而是在目前电影工业的体系下,续集创作所受到关注是成倍的,但创作可以颠覆前作的续集的难度却往往比创造一个原创但具有颠覆性的作品要来得困难太多。



作者:KK

编辑:小狗

图片来源:网络/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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