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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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亮叔
来源：亮叔行动学
电视剧《繁城之下》里，有这样一幕：
两个底层少年，一个是财主的书童，一个是妓院的龟公。他们坐在河边聊天：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我去偷红玉姑娘的点心吃，她脾气不好，拿针扎我。”
“你知道她脾气不好还偷？为什么不去偷那些性情好的，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性情好的反而被偷，那这世道不就反了吗？”
“可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反的啊。难道你还能改了这世道不成？”
电视剧《繁城之下》截图
无论是仰望星空的哲学家，还是社会底层被侮辱与损害的少年，都会在人生的某一刻，思考和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世道（或者说真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经济学，其实就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一门科学。
不过，我想先讲几个故事：
-01-
1940年代，因为日军侵华，张五常的母亲带着几个孩子一路逃难。
兵荒马乱的年代，杀死很多人的不是炮火，而是饥饿。年幼的张五常因为长期挨饿，营养不良，双脚都腐烂了。
逃难岁月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很多人饿死在眼前。饿死的小朋友太多，以至于他长大后，竟然想不起自己儿时有哪些玩伴。
有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姑娘，身体已经发黄、发肿，问他：我做错了什么事？
张五常无法回答。
几十年后，那个问题依然萦绕在他心中。
电视剧《宁安如梦》截图
-02-
张五常认为自己没有饿死，是因为幸运。
母亲身边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当时的条件，看起来最多只能活一个。于是吃饭时都让张五常的哥哥吃。
张五常，则背着三岁的妹妹在荒野上觅食。挖土豆、抓蚂蚱、找到什么吃什么。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像贝爷一样，成了荒野上的生存大师。
-03-
很多年后，张五常在美国认识了一个朋友，叫米尔顿·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家里穷，上大学时勤工俭学，同时打两份工。一份是百货公司售货员，星期六工作12小时，可以赚4美元。平时没课的时候去工作一下午，可以赚2美元。
还有一份工作是每天中午去宿舍对面的餐厅做服务生。工作到下午一点，报酬是一顿免费午餐。
下午上课时间是一点半，为了赶课，弗里德曼每次吃饭都是匆匆忙忙狼吞虎咽。
欧洲史课程教室距离餐厅特别远，弗里德曼经常迟到。于是，老师将他的分数降为C。弗里德曼提出了抗议，老师则告诉他：
“你上大学是为了学知识，不是为了在餐厅做服务员。”
很多年后，弗里德曼把一条最重要的经济学常识传遍了全世界：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04-
弗里德曼有一个黑人学生，叫托马斯·索维尔。
索维尔年少时父母双亡。有段时间，只能住在一个收容所里，那里条件很差，孩子们经常打架斗殴，索维尔为了保护自己，会在枕头下放一把小刀。
后来有人收养了他，但养母和他关系很差，两个人经常吵架，吵得激烈的时候，养母甚至拿起锤子准备打他。
和养母关系破裂后，索维尔去了一家收容无家可归者的避难所。
在那里，他意识到：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靠自己了。
-05-
张五常、弗里德曼、索维尔，都是市场经济的支持者，福利政策的反对者。他们反对最低工资法，反对各种补贴穷人和弱势群体的政策。
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贫穷、饥饿与苦难，而是知道很多善意的政策，只会事与愿违，让穷人的生活，雪上加霜。
善意的政策，改变不了客观的经济规律。假如全世界的政府都出台一个政策，从明天起，每个人的工资上涨到年薪百万。大家就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了吗？
不，只会经济崩溃，一片萧条。
只有以产权保护和自由竞争为核心的市场经济，才是经济发展的唯一路径，才能为更多普通人提供食物和机遇。
市场并不完美，却是最不坏的选择。
经济学并不浪漫，却有助于我们理解真实世界。
-06-
真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道家的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后世的信徒们延伸解释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天赋零权。我们生下来并没有任何权利，以及任何应得的东西。
一切你想要的，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儒家的荀子则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世界不会因为罗尔斯的《正义论》而变得更加美好，也不会因为希特勒的“奋斗”而走向毁灭。
真实世界，其实无所谓温柔或者残酷，只是一向如此。草原上的每个动物，丛林里的一草一木，都要很努力地活着，靠自己的全部力量去争取食物或者阳光、雨露。
还要靠运气，才能活下去。
-07-
真实世界的规律，是稀缺。是欲望大于资源，求而不得的痛苦，多于心想事成的满足。
真实世界的规律，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像年少的弗里德曼，为了一顿饭，不仅要付出时间，还要牺牲成绩。
真实世界的规律，是必须权衡取舍，无法既要又要。就像张五常的母亲，要狠下心，把食物留给一个孩子，让另外的孩子去荒野求生。
经济学，不是一门浪漫的学问，而是一门务实的科学。
无论生产力如何提高，科技如何进步，物质如何丰裕，生活依然充满了痛苦与挫折。弗里德曼去领诺奖，大厅外是反对者愤怒的抗议声；索维尔追求真理，一生都要面对批评与质疑；张五常名利双收，也谤满天下。
世界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温柔相待。
你去看评论区，那些讲观点的博主，遭遇各种谩骂攻击；那些唱歌跳舞的小姐姐，被各种骚扰调戏。而那些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他们的声音无人倾听，他们的死活无人在意，分量还不如一则八卦。
你去看逛街，去观察形形色色的人，有几个人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几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风雨已吹灯烛灭，一生襟抱未曾开。
米塞斯说：
“在数百万人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他的生活中实现了他所追求的目标。即便是那些最幸运的人，他们的成就也与其年轻时梦想获得的虚荣仍然相去甚远。
数以千计的困难和阻碍撞碎了计划的梦想，而他本身的力量却显得很弱小，以至于无法实现主观想象既定要达到的目标。失望和失败的计划，自身的不足和他提出的既定任务相互矛盾是每个人最大的、最为痛心的经历。
这是最典型的人类命运。”
真实世界是无情的，因此那些清醒的话语总是让人觉得冰冷，清醒的大脑总是让人觉得可怕。但真正的思想家从不畏惧诋毁，也从不羡慕虚名，美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索维尔一生都在与那些拥有道德优越感的无知者辩论，让人们看清事物的本质，区分什么是“坏思想”，从而避免社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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