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抛柑

元宵抛柑

［马来西亚］杜忠全

正月十五元宵节，马来西亚各地举办的节庆活动首推“抛柑”。元宵“抛柑”还是近十几二十年来才有的，说不上是什么“传统”。这项活动源自马来半岛北部的槟榔屿。

槟城居民祖籍多数是闽南，自上世纪中期以来，每逢元宵，民间就有“抌柑嫁好尪，抌鼓娶好某”之俗谣（抌：dān，闽南音为tim4-3，意为抛；尪：wāng，闽南音为ang1。全句意思为抛柑嫁好夫婿，抛鼓娶好老婆）。民俗流传，迭代相承，仿佛元宵真有“抛柑”祈姻缘的节日风俗似的。

元宵民俗与男女相遇之缘有关，但“抛柑”云云，是由原来的民间俗谣转化而来。闽南地区及台湾等地，本就流传元宵“拔葱”的节俗。闽南话的“葱”与丈夫的“尪”押韵，“偷拔葱，嫁好尪；偷拔菜，嫁好婿”的俗谣广为流传。

19世纪末的槟榔屿副领事张煜南，在《海国公余辑录》之《槟榔屿流域诗歌》中，录有童念祖的《槟城元宵诗》。诗曰：

拾将石子暗投江，

嫁好尪来万事降；

水幔沙郎朱木屐，

元宵踏月唱蛮腔。

诗中的“沙郎”即南国民族服饰之一种，今谓“纱笼”，而“尪”即闽南语中的夫婿。从百年前的“抛石子”到闽南文化圈广传的“拔葱”以至战后迄今的“抛柑”，是民间抛物祈愿与闽南拔葱求姻缘节俗的结合，关键的链接点是：闽南话的“柑”与“尪”也是押韵的。

如今“抛柑”成为马来西亚华人过元宵的“关键词”，它承抛物祈愿的风俗而来，也与闽南未婚女性“拔葱”祈姻缘的旧俗相呼应。“抛柑”可在海边、河边，或在内陆地区专设一个水池任由抛掷，心愿埋在心底或写在柑皮上，在元宵节花前月下抛下水，祈盼心想事成，并为节日平添热闹气氛。

“抛柑”未必真把甜柑拿来抛掷，另一首闽南语民间俗谣可以为证：

抛土豆（花生），

吃老老；

抛石头，

起红毛楼。

20世纪90年代后的年轻人真把“抛柑”当作一回事，遂成马来西亚特有的元宵节俗。

（原载《咬文嚼字》“华语圈”栏目2017年1月）

审核：刘慧

编辑：罗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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