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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龙:我为什么拒绝了乐夏两次

罗镇昊 正面连接 2023-10-25


大哥你上《乐夏》,你上它有啥用啊?


《乐队的夏天》爆火后,梁龙着急了。他是摇滚圈头部乐队二手玫瑰的主唱,乐迷口中的“摇滚教母”,各大音乐节稳居压轴。他没想到,一档综艺竟让自己所在的行业受到那么大冲击。


2019年,第一季节目组请过梁龙,但他因“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拒绝了。结果,《乐队的夏天》成了第一个把摇滚乐推向主流的节目,“新裤子”、“九连真人”等乐队接连出圈。有天逛商场,梁龙看见一个乐队代言的广告挂在那儿,“说不嫉妒那是吹牛呢。都是同行,怎么一夜之间就上广告了”。


再上音乐节,他发现里面大部分乐队都是《乐队的夏天》出来的,甚至一些之前没听过的乐队,直接挨着二手玫瑰演了,倒3位置的乐队被重新洗牌。


2020年,梁龙打算带二手玫瑰参加《乐队的夏天》第二季,正要往下走流程,又因为档期没上成。而到了今年的第三季,他反而开始纠结:让一个原本健康发展的乐队短期内集中曝光,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具体有什么影响,他也不知道。


最后决定去,又是基于梁龙的另一层顾虑——觉得乐队最近太安逸了,“创造力降到了冰点”,需要一件大事来刺激一下,“还有什么比上《乐夏》出毛病更快的吗?”


25年前,20岁的梁龙在哈尔滨一家宾馆当保安。除夕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值班,想到自己原本要出来搞摇滚,结果一年啥也没干,他掏出兜里的红河烟,在胳膊上烫了20个烟疤。“如果40岁还这副德行,起码要告诉自己,20岁时我为这事儿很纠结。”


他跑到北京,很快迎来下一个问题——你该唱什么。他又几次回东北,住农村每天种地去寻找自己的表达。


在那个摇滚乐大多严肃、愤怒的年代,梁龙在歌里融入东北二人转,登台时常常反串——化浓妆、披长发,穿过旗袍、高跟鞋,甚至渔网袜和婚纱。台下乐迷也渐渐把穿一身红配绿,拿把大扇子作为看演出的标配,彼此间还有句暗号:“没点毛病谁听二手啊”。紧接着,演唱会从北展开到了工体,观众达到上万级。中超联赛也请他们演出。


但梁龙始终没有停止焦虑。每隔几年,每当他感到乐队正在变成只是完成演出的“跑场乐队”,他就要开会鞭策一下:“我们这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这个床一点也不稳当。”他提醒自己要保持匮乏感。


然而这几年,年近40岁时,音乐创作让梁龙越来越困惑——时代在变化,你到底在给谁唱?你唱的东西还有没有一个新的解读;也越来越不满足——想用音乐表达的东西,似乎都已经说完了。


就像他在《伎俩》里唱的那样:“我必须学会新的卖弄呐,这样你才会继续的喜欢呐,看那艺术像个天生的哑巴,他必须想出别的办法说话。”梁龙在音乐以外花了许多力气,去寻找说话的方式。


他曾经没搞清怎么做餐饮就开了个“摇滚火锅”店,还把团队拉进去,最后赔了钱;他连“vlog”都不会念时就配合团队拍了化妆视频,倒是以“美妆博主”身份出了圈;这些年,他还干过开画廊、办当代艺术展、搞交互装置、上《明日之子》《吐槽大会》《火星情报局》等综艺。


“我确实40岁左右有点不知道干嘛”,梁龙说,如果不甘于复制自我,他就必须要面对,剩下漫长的人生里要怎么实现自我价值。五年前他还突然想当导演。为积攒经验,只要有人找他拍戏,不管角色合不合适,他都接。几年来,商业电影、文艺片、网大、网剧,他都曾经出演。


现在,梁龙说他要“化繁为简”了——只做乐队和导演。最近他边录《乐队的夏天》边演音乐节,还一边赶自己的剧本。聊到最后他想起20岁时在胳膊上烫的20个烟疤,那时,他觉得去北京搞摇滚就是人生的大问题,谁知真到了北京,又过了20多年,焦虑始终没消失,他总要学会“新的卖弄”。


“你就发现就是这样无常的,一直有你很难逾越的东西。”


以下是梁龙的自述:





上吧,还犹豫啥?


2019年,《乐夏》第一季时就找过二手玫瑰,一开始是节目导演联系我们团队,然后又接到邀请,说马东让我去公司一趟,聊个十分八分的。


那天是周末,一层的工位全空着,马东进来后说了两个观点:第一,节目肯定要有竞技环节,这样观众才有动力看下去;第二,时候到了,这事就算我不干,别人也会干。


我当时听得懵懵懂懂,感觉他说得有道理,但归根结底还是没画面啊。那几年确实各种类型音乐节目很多,就差我们摇滚乐在坑里蹲着呢。可谁也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一切都是未知。最担心的就是怕尴尬。我就说,那再看吧。


结果《乐夏》第一季一播出就炸了。《乐夏》对滚圈的冲击大到什么程度?二手玫瑰在音乐节的演出位置基本是倒数1-3(越靠后越压轴),自打节目播出后,好多我不知道的乐队就挨着我们演了,有的甚至在我们后面。整个市场结构变了,倒3的乐队被重新洗牌。还有人开玩笑,说某个音乐节是“乐夏音乐节”,里面大部分乐队是从《乐夏》出来的。


这个咱不撒谎,你去商场溜达,突然看见一个乐队代言的广告在那挂着,说不嫉妒那是吹牛呢。都是同行,怎么一夜之间就上广告了。


着急是因为《乐夏》比我预想的要强大得多,它是第一个我认为把摇滚乐推向大众的节目,确实让很多音乐人出圈了。一支乐队火了很正常,但它是如何走到这步的,是经纪公司成熟了吗?还是娱乐节目推的?这是咱该关心的东西。


其实那时候想说服二手并不难,只要多个10分20分,聊深一点。比如我喜欢研究舞台玩法,怎么把舞台做的更有意思,但那时还没聊到这么深的层面。


后来我跟面孔乐队主唱陈辉喝酒,他说自己见马东那天,赶上工作日,公司30多人出来迎接,无关名气,只是没想到摇滚乐会得到这么大的尊重,非常感动。


第二年,一场音乐节演出刚下来,我看见个人面慌儿的(东北话“面熟”的意思),原来是《乐夏》总导演,一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她说去年找过我,要不来,第二季还会找我,还不来,就第三季。这种职业性挺吓人的。紧接着我就把乐队带到米未开会,大差不差就要往下走流程了。最后阴差阳错,因为另一个节目没错开,又没去成。


2023年,隔了两年,到了第三季我反而开始纠结了。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乐队也没走下坡路,一直维持在音乐节倒1-2的位置,就算上节目刷一圈,回来也还是这样,去的意义还有多大呢?但让一个本来健康发展的乐队,在短期内集中曝光,导致乐手心理发生变化,产生了不良状况,我要不要冒这个险?


5月份,马东又来找我,说要不这样,咱俩就轻松吃个饭,不聊工作。一家日料店的包间,大家脱了鞋往那一坐,都不知道聊什么。他一指我旁边,说座位是空的?我说我一个人也没带,他只带了一个导演。你给我倒一杯,我给你倒一杯,聊得都是“你在他乡还好吗?”“疫情那几年怎么样?”就是不往核心话题里转。不到一个小时,话没说多少,我快喝多了。


我觉得实在得说点啥,憋出一句笨到家的话:我有朋友也上过你们节目。马东立刻给那个朋友发了条微信:在哪?不一会他就过来了,一看喝得比我们进度还快。他一拍我肩膀:上吧,还犹豫啥啊?我说我们刚才压根没聊这事儿。


后来我脸也喝红了,也不等他问,就直说了,发挥得好不好我都能接受,但参加节目的影响,我看不太清,今年演出密度都挺高的,要不要来节目刷,我肯定得考虑。


第二天没到中午,马东给我发了一条中长篇微信,说《乐夏》办到第三季,理解你们的顾虑,你问我马东,我也没办法回答。这个事儿跟做公司没什么区别,我们都得往更大的方向走,未知的风险谁也控制不了。无论合不合作,都希望以后多探讨。


我冷静思考了一周,也没有什么原因,有天早上起来突然就不纠结了,来就来呗,不就这点事儿嘛。马上回了条信息:让工作人员往下走流程吧。






走出舒适区


这一年乐队过得特别祥和,一首歌用什么配器,大家连呛呛都没呛呛过一次。这不是风险吗?一个创造型工作,如果大家都非常安逸,证明你的创造力已经降到了冰点。尤其是不争吵,其实一直存在着很多潜在问题。


我相信大多数乐队如果把实话摊开来讲都一样,每个乐队都有鸡毛蒜皮,甚至不太好彻底解决的问题。那咋整?搭伙过日子。我一看,也别搁这儿温水煮青蛙了,索性就让一个大事件出现,把这些问题快速推进,摆出来,蒸发掉。还有什么比上《乐夏》出毛病更快的事吗?


我是个危机意识比较强的人,不能处在无所谓的状态,必须得紧张,时刻强调,你并不富有。这个“富有”指的不是钱。


20岁那年,我在哈尔滨一家宾馆当保安,每月工资七八百,在那个年代能过得相当可以了。1998年除夕,几个人抽签决定谁留下来值班,我抽到了留下的签。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齐齐哈尔,也是第一次在外地过年。


晚上坐在空荡荡的大厅,突然想,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原本想搞摇滚乐,结果呢,什么事也没干。想上北京又不知道去干啥,怎么跟家里解释,怎么跟自己解释。所有情绪都堆在一起,我拿出兜里的红河烟,在胳膊上烫了20个烟疤。


如果40岁还这副德行,起码要告诉自己,20岁的时候我为这事很纠结,很事儿。



当我盼着走出去,终于来了北京,一个完全超越20个烟疤的问题早就出现了。你是想干,但你输出不了内容,还在一个复制的作品里面,这是完全不成立的状态。


有天在一个录音棚,我给一个人听小样,对方直接说了句,这破玩意满街都是有什么可听的,做它干嘛?我就坐他旁边,他不知道这是我的歌,那种灰头土脸的感觉……接着,他从柜子里够出一盘卡带,野孩子的,他说你听听,这个叫音乐。


2018年,二手玫瑰通过所谓的努力,有了一点小成绩。有天我突然意识到,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也没人讨论音乐了,只是完成一些演出任务。看着不像混日子,其实就是在混日子,包括我自己。


开会时我就说:我们这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这个床一点也不稳当。按我理解,这个市场早该出现天王级的乐队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哪?还养尊处优呢?还认为很辉煌吗?说不好听的,别说艺术不艺术,接下来马上就没饭吃了。


今年比去年多挣两万,说不定哪年就少挣一万,谁能保证一直往上走?吃完好的再吃孬的就费劲了,况且你没吃过好的,也不比孬的好哪去。


到一定时间段,我就会说点不中听的话,鞭策一下乐队。去录《乐夏》之前,我还在宾馆里跟乐队说,如果有天你们认为自己很行了,也就到了告别的时候。我没法跟一群觉得自己啥都行,一点毛病没有,贼完美的人合作。


你要时刻知道自己是不完美的,很多问题需要去发现,去思考,这可能就是你存在的动力之一。正如老崔很多年前说的一句话,摇滚乐就是要不断给自己找矛盾。


为了让乐队走出舒适区,《乐夏》改编赛上我们特意选了一首特别不二手风格的歌曲。录之前马东先放一遍原歌,很多乐队选的歌都能让观众大合唱,到了我们这首《偶遇》,全场鸦雀无声,一个跟着唱的都没有。


这首歌的风格跟我们自己的作品完全不搭嘎。既然二手可能比一部分乐队更让大众熟悉,要再拿出一些熟悉的东西,我觉得有点赛脸(过分)了。我们希望借这个机会展示非二手化的一面。


当时说得挺高兴,一排起来,全乱套了。姚澜说了一些可能性,孙权不理解,我提了一些想法,大家又不认同。ABCDEF方案都整出来了,连提方案的人自己都要换。排着排着就走不下去了,只好先放着。两次录制有20天间隔,在演出的路上,或者酒店里,我们就用简单的设备鼓捣改编,实在打不通整个想法,先把一段做对了也行。


焦虑吗?焦虑。因为我们不是来丢人的,你可以说这首歌我不喜欢,可以说二手改得很差,这都没事。但不能让人家一看,妈呀,不就还这一套吗?要来对付一下,敷衍了事,在我看来就是油腻了。


走出舒适区并不容易。孙权直言不讳: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让他打一段哒哒哒哒哒哒特别不规律的小碎打,他说龙哥,你让我打ok,但这是我的认知极限了。最后我用嘴硬哼哼一个打法,我说我怎么喊,你就怎么打。


直到登台录制时,结合舞台设计效果一出来,大家才真正找到这首歌的感觉。





越来越难卖弄


二手在《乐夏》演的第一首歌是《伎俩》。那是2000-2005年的开场曲,“大哥你玩摇滚,你玩它有啥用啊”,啪幕布一拉,“我必须学会新的卖弄呐,这样你才能继续的喜欢呐……”再往后十几年,这歌基本想不起来唱了。


以至于再唱的时候,呼吸感和发声位置已经变了,什么哑音、亮音,全没了,甚至是上不去。录制前十天左右,我开始做气息训练,每天晚饭前5、6点钟跟着keep跳一个小时操。


面对《乐夏》舞台,甚至那些根本不了解二手玫瑰的90后、00后,我更愿意拿出这首二十多年前的代表作开场,更有态度,更有标签。


后来舞美老师提出一个想法,他说龙哥,以前你问出“大哥你玩摇滚,你玩它有啥用”,是你回答也好,别人回答也好,但现在跨越了24年,再出这句话时,AI也是一种回答。我一听,哎,这个创意挺有意思。


我们把问题输入进去,结果AI这大哥也懵了。这可能是个未解、无解或者不需要解释的问题。


当年“卖弄”其实没那么复杂,大家都觉得摇滚乐应该严肃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乐了,唱了一个不同的声音,这可能就是一种伎俩,一种卖弄。就像左小诅咒跟我聊过,他刚出来时候大多数人都受不了,(唱歌跑调,不按拍子),不管你什么文艺,歌词多牛逼,这不神经病吗?他回答得特简单:任何一个行业不可能都是一样的声音。


现在是越来越难“卖弄”了,不一样的声音还挺多的。好多新的乐队,都很眼前一亮,大家也更放松了。在这个里面去找“卖弄”,变成了一个更严谨的事儿,要设计很多巧思的东西,舞台上,服装上,整体结构上。


十年前,我为了拉巡演票房,演出前去大学做交流,我说现在90后好像没那么热血了,也没那么多意见领袖了。一个大学生突然站起来反驳:你换个角度理解,那时候没几个敢愤怒的,出来一个大家都觉得是精神偶像。是不是我们90后普遍都愤怒,你就看不出来那个人是谁了?我当场回答,我不跟你掰扯这个事,我承认我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到了40岁这个年龄段,你到底在给谁唱?你唱的东西还有没有一个有趣的解读?你还是那样吗?还是要怎样呢?其实行为上会有些焦虑。


2018年之后,我听到一个说法叫“后台数据”。一次巡演结束,票务平台很主动来找我们,说二手玫瑰是这一年90后乐迷增长最快的乐队,而且我们并不是一支年轻的乐队。我就纳闷,这几年我们也没干啥出名的事儿啊?


过了几年,又有人说00后现在也比较关注我们。我们偶尔也讨论,你说00后关注我们是什么点?后来一看,就不要想那么多,00后关注你可能就觉得你是个好玩的大叔。有次去一个小城市巡演,我们都觉得那场不可能爆满, 实在太偏了。结果真给干满了,我还挺高兴。人家说,龙哥你客气了,他们只是为了来跳水的(观众一种玩法,跳进人群被举起来)。


我对出圈就没上心过。最早是团队给我录Vlog,我啥也不懂,那个拼音整了好长时间才确定怎么读,是五烙哥,不是瓦烙哥。直到那个美妆视频一出,大家还挺热议的。好多人都知道美妆视频那个梁龙,但不知道二手玫瑰是啥。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固守了,你不能放弃和这个世界对话。



之前我还笑话别人,扒拉短视频,一扒拉两三个小时进去了,我说这怎么可能呢?那个软件(抖音)我下载过,还以为是个照相机软件,发现不是直接删了。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二手的一段唢呐变成了短视频BGM。我说啥意思,他说就是拿你那个音乐啥画面都往里堆。


直到前段时间,为了找一些素材,用别的没那么快,我就在短视频里找。它总给我推那一类东西,魔岩三杰的视频啊,王东岳这些。看着看着就养成了习惯,我也一扒拉一个小时没了。今天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是不是有点堕落了。最害怕的就是那种笑的(背景配音是笑声),这咔咔一笑,哎呦我天呐,我就赶紧(划过去)。


你不知道他为啥就火,这就是短视频平台热门的东西,我跟团队聊天,人说现在小孩儿就吃这个。那我能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现阶段年轻人喜欢的一种方式吧。


有时候我跟团队做公众号的同事聊天,他比我小个10岁左右,我说我们现在都老化了,以前你比别人都敏锐,出了什么热点,咵嚓就蹭上了,发到微博上,那天就炸了。但这样的事情让你现在做,我们会那么快吗?显然不行了。既然你的触角没那么敏感了,就要努力让自己听到更多的声音。


有个综艺邀请我当嘉宾,三四十人参加,看他们才艺展示,还得跟他们聊天。我寻思这可能是个挺不一样的体验,能跟很多人说话,了解他们的想法,但去的时候也是一脸懵。


节目里有个演出特别好,我很认真地点评,说你这种视觉的时装国内还没有,希望以后可以多做。人家直接回答:我们就是来玩的,开心就好。我一下觉得这节目我来对了,人家压根没把那么多情绪压在上面。


你把70后的沉重放在90后身上是另外一种感受。人家没有工业的落寞,也没有所谓的父母下岗,人家的成长不能说要疯就得疯吧,起码买个乐器不叫压力。我妈给我买个琴,我们家好几个月没吃好东西,你怎么让人跟你感同身受那个压力?但我理解,他们那种压力是不一样的东西。


你不要把2000年的状态和情绪,所谓的歌词,让这一代人去消化,完全没必要。





找到新的位置说话


我最后稍微聊点新的,我确实40岁左右的时候有点不知道干嘛,好像乐队有了,专辑有了,靠着音乐也能糊口,那这是一切吗?显然不是,那你让我去干嘛?我也说不清。


对于一个创作类型的工作者,如果接下来的生活都是复制的,就等于没有创作,等于你去改行了。更新的作品我也不着急,原创乐队就是有积累就写,没什么可写的别搁这硬折腾。20年前、现在和未来的一些感受,音乐这个切面已经说完了。所以乐队创作这部分就俩字儿,随缘。


40岁之后,我想在剩下有限的时间,化繁为简,放大自己该去放大的东西。


几年前,这是一件很困扰我的事儿。我开过画廊,做过交互装置,从别地方看完回来,又咣咣整沉浸式舞台,跟神经病似的。赔了不少钱,团队也怨声载道。可能是在某个点上让大家看起来好像梁龙很成熟,真正在社会的实际生活摸爬滚打中,我是一个短板很明显的人。


像摇滚火锅店这种比较实体的事儿,当时就过于理想,一边想挣钱,一边还能养活自己的文化项目。身边一个朋友就说,你先想好怎么开一个饭馆,不要先想什么文化啊,里边的设计啊。后来我才明白,所谓先开好一个饭馆,就是你得知道多少钱买菜,多少钱卖。


现在聪明点了,不像那时候比较莽撞,想干就干。内部交流不成立的时候,我不会动手。绕了繁杂的一圈,其实是为了论证出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事。


五年前过生日时候,团队的小伙伴给我买了一个平板电脑,希望我能去记录自己的一些东西。不管将来能不能拍成作品,我就开始写,写的过程中也开始接一些戏,慢慢就觉得,哎,好像导演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儿。


我投过一个剧本儿,进入一个短片项目的十强。然后给了几万块钱去拍短片儿,那是第一次拍,很紧张,整个第一天都是懵的。我旁边儿一个真的导演,说龙哥你到下午才开始进入状态了。后来在这个栏目锻炼了两个短片,我发现自己应该是可以做这件事儿的。


对于个人,我将来可能一边做音乐,另一边尝试拍电影。


前两年为什么演戏比较多?我还是想当导演,我拿什么去积累经验?那好,有人找我演,我基本不挑题材,只要觉得行我就接。大电影、网大、网剧我都演过,因为我想看到不同题材,不同工作组的状态。科技题材画面怎么拍?什么是扣蓝?



导演本身就是我纯个人化的东西,那么一个刚刚露头儿,对我来讲非常年轻的身份,我觉得一开始就尽量别让它受工作打扰了。乐队这个板块到今天这个阶段,肯定多少会有打扰的成分。


乐队和导演两方面的事加起来,我每天确实忙不完,比如现在我就很心慌,采访完回去路上我就得想,回家我能写几个小时剧本,时间对我来讲是最焦虑的一件事。因为现在你迟迟写不完,再过两个月就必须得勘景,不勘景的话冬天你就开不了机。再晚的话我就完蛋了。



作者———罗镇昊


编辑——洪蔚琳   顾问——王天挺

视觉——pandanap 

运营——川丰   版式——日月

创意—Vicson 

出品人/监制——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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