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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阔胸膛 当敌天气 青石律师 生日快乐
今天是青石律师的生日，也是我入行约两年的日子，一篇小文，祝老板生日快乐。一、初见所有故事都要从初次见面说起。我也是在入行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我的老板青石律师是有一些选择助理的标准的。好几位年轻的律师同行在第一次见我时都忍不住打趣“原来你就是符合那些标准的助理啊”，我却一头雾水“咦，什么标准？”虽然至今我还是不知道老板设置的选择助理标准的具体内容，但其中有一条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大概是“知道青石是谁，知道青石做了什么事，还愿意做青石的助理”。有趣的是，两年前的我，根本没有听说过“青石”这一江湖名号，更别提那篇出圈神作、现象级作品、如今刑辩律师的入门必读《贵阳记》，甚至对于就在我母校隔壁审理的轰轰烈烈的小河案一无所知。彼时的我，还在花溪河畔没心没肺地玩水，不知所学专业的意义、不懂法律人的信仰。青石律师决定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让我试试时，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只记得当时他通过微信发送了十道题目，让我笔试作答。其中有一题是“最近读过的三本书”，那会我还完全没有养成阅读的习惯，一时顿住、印象深刻。第一次见到老板，是在安顺。那时我还没有学会穿西服和高跟鞋，穿着一条宽松的蓝色牛仔裤、蹬着一双帆布鞋、提着一身孤勇便赶去了。我到达时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忐忑地站在饭店电梯门口等待着我人生中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板”。电梯里下来的人很多，青石走出来看了我一眼“你就是佳赛吗？”我说“嗯”，他一边快速往前走一边说“来吃饭吧”，我赶忙小跑跟上。青石刚落座便夹菜吃饭，说到“今天中午赶路没来得及吃饭，饿坏了”。我旁边坐着的是立新律师，大概是立新律师看我迟迟不动筷，笑着说“这是你师傅呢，你应该敬杯茶，孔子收徒还讲究收个十条腊肉，他们湖南人也看重这种仪式感”。我尚未举杯，便听见青石说：“不用，我们不讲究这个”，接着他又继续大口吃饭。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我这位老板吃饭可真香啊”，也就自在了许多。第二天是安顺案的庭前会议，正是在这一天，深居象牙塔的我才真正见识到了辩护律师的“战场”、第一次体会了刑事辩护的魅力。囿于时间与案情，我已无法详述具体情形，大致是公诉人阐述某一意见后，青石反应迅速、当即举手表示反对，其他律师亦先后举手表示反对。美国律师杰罗姆·法斯尔曾说过“如果一位辩护律师在法庭上睡着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我反对’”。当时法庭内此起彼伏、坚定有力的”我反对“，令我大为震撼——“原来中国律师也是可以说‘我反对’的啊！”此处为避免误读、可能需要加以说明的是，包括青石在内的所有辩护律师的“反对”并非无理驳斥，更非所谓的“扰乱法庭秩序”，而是基于控辩双方平等原则依法捍卫程序正义。我亦并非因为发生了控辩冲突、“场面热闹”而认为刑事辩护业务存在特别的魅力，我所感受到的刑辩魅力在于“律师是站着做的”，在事关当事人自由与生命的“战场”之上，“站着”的辩护律师唯一可使用的“武器”便是法律。这，就是我对青石的第一印象：他，是一位“站着”的律师。二、技术有不少当事人都曾表示：青石律师的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见到青石律师，就总觉得案件还有希望。我想这种能够给予当事人深度安全感的超能力，很大程度上源自青石的极致专业。徐昕老师的大案刑辩实习计划旨在将“每一位律师培养成技术极致、适度勇敢、高度智慧的优秀刑辩律师”，为刚入行的年轻律师指引了成长的方向。毫无疑问，青石律师早已是“技术极致、高度智慧”的专业刑辩律师。如果说对我日常工作的指导、法律文书的修改、庭审发言的建议等等体现的还只是青石的“专业”，那么案件的庭审与起草的法律文书则能够充分证明青石的专业已达到了“极致”的程度。以我极其有限的执业经历、对行业粗浅的理解来看，刑事案件常规的辩护要点来回不外乎几项，从这个角度来说，一位大律师与一名法学院的法学生在辩点大方向的把握上不会相差太多。这可以说是由刑法的特性所决定的，不管理论基础是“两阶层”、“三阶层”、“四要件”，在论述一罪名是否成立时最根本的还是要回归刑法条文本身。这也是某部分刑事辩护律师被人诟病之处，好像许多承办的案件辩护意见都是“无主观故意”“认罪态度好”“未造成严重后果”等万能公式。应该说，套用万能公式的律师在某种程度上也属“身不由己”，但在我看来，专业律师与法学生、大律师与“公式”律师的区别主要在于：第一，在常规辩点框架内，发现其他人不易察觉的辩护要点并进行深挖；第二，将常规辩护要点转变为裁判观点，让审判人员认可、让旁听人员接受。简而言之，即别人发现不了的，你发现了；别人发现了的，你表达得更好，此为“大”“小”律师之分。做到这两点实属不易，目前我隐约感知到的方法论是认真阅卷、练习表达。何兵老师在许多场合都耐心教导年轻人：“魔鬼藏在细节之中”，唯有认真、仔细、反复阅卷才能发现易被忽略的细节，而这个细节很有可能就是辩护律师的“制胜法宝”。我所旁听的青石的庭审中，总有数处我从未想到的质证意见、辩护观点，青石对于案卷细节的把握超乎想象。青石发表辩护意见时，从不照稿宣读，而是当庭形成，即使是复杂的涉黑恶案件，至多是列一个简明的辩护提纲，在此基础上详述辩护意见。但这绝不是不专业或不敬业的表现，我数次当庭速记青石的辩护意见，庭后仔细研读，从未发现逻辑不通或措辞不恰之处。王飞律师曾说过“提前准备好的书面辩护词，在庭上反而会限制发挥”。确实如此，或许刑事辩护与武学神功有一定的相通之处，武学的至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刑事辩护的“神功”在于“辩护意见在心中”，同时根据庭审的情况适时删改、完善、强调，而后一气呵成地外化。当然，这种绝世武功，无数年功力，绝不可及。金宏伟律师写过一篇《动物凶猛》，将青石比作“狮子”，这一比喻极妙，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动物比“狮子”更恰如其分。而最能体现青石的“狮子”属性的，正是他的庭审表达。我清楚地记得，大雾一案，连续数日每日开庭时长在十小时以上，强推的节奏、生理的疲惫、案件本身的特殊性，让案件陷入胶着状态、法庭之上似乎真是笼罩着一层大雾，轮到青石发表辩护意见时已近深夜十点，他气势磅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表达结束后，我仿佛看见有一束光冲出了漫天大雾。庭审结束，有许多旁听家属都表示青石说得太好了、忍不住为青石鼓掌，由此可见，好的辩护意见、好的庭审表达，是能够让从未接受过法学专业教育的旁听人员起立鼓掌的。除案件庭审外，青石的法律文书亦可证实其功力深厚。我曾在深夜时读过一份辩护词，那是一份凝聚人类美好情感与社会普世价值的辩护词，我反复读了三遍，一直到凌晨三点仍然没有睡着。当时我误以为这份辩护词是某一位律师所作，便发信息请青石代为转达年轻人对这位律师的敬意。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那份辩护词实则出自青石之手。事实上，虽然我无比认同细节的重要性，但也同时认为每个刑事案件都有一把对应的“钥匙”，这把“钥匙”才是解决案件的关窍，是谓“案件的本质”。基于我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法治实践，有些时候案件的本质并不在法律条文之内，但能不能看见案件的本质、看见了本质是否敢于揭开，这是全然不同的，前者依靠的是能力、后者依靠的则是勇气。一份好的辩护词，是能够让人想要大声读出来、揭露了案件的本质、体现了辩护律师非凡勇气的专业法律文书。青石，是一位技术极致的律师。三、人品用现在比较热门的“世界第一XXX”表达方式，毫不夸张地说，青石的人品是圈内公认的第一。人品，《辞海》释义为“人的品质”，看似空而无物，但在待人接物中却无一不体现。前段时间有一篇公众号文章在朋友圈刷屏《疫情下的中国律师业，悄无声息的停滞、挣扎、降薪与裁员》，说的是“疫情之下，能够独立承受压力，让助理们依然保持体面的律师，少之又少”。青石，是一位让助理保持体面的老板，他曾说过他年轻时受过钱的苦，但他并不认为所有的年轻人都需要受一遍钱的苦，“当然，与钱无关的，勤奋、刻苦，一直都会是年轻人的宝贵品质”。青石从未让我有过经济上的焦虑，两年来，总是在约定时间一大早便转账，其中有一次偶然恰巧当天开庭，稍晚了几个小时，青石亦特意向我说明。说来很惭愧，由于我的懒惰、拖延、懈怠，我并未实质分担青石的工作压力，大部分案头工作仍是由青石亲力亲为。我的重度拖延症几乎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青石给我布置的某一案件的法律文书，大约过了二十日，我仍没有提交。即使如此，他仍未曾责骂我。曾有其他年轻的律师助理私下问我：青石对助理的要求是否很高，事实上，青石从未苛责助理，亦不曾对我提出过高的要求，反而处处尊重、耐心宽容、给予机会。圈内曾一度掀起过“律师助理是否应该给律师及合作伙伴们端茶倒水”的话题，支持派与反对派各有其理。青石是坚定的“不端茶倒水派”。他明确告知我不需要做这些，与合作律师们一起吃饭时，他一贯主张“自己给自己倒茶”。在当事人、家属、律师同行初次见面的场合，因不知晓我的姓名，常有人客气地打招呼“美女”或是“美女律师”，青石总会刻意纠正，请大家叫我“余律师”或是直接唤我的名字。在向初次见面的律师同行介绍我时，青石往往表示“这是我的合作伙伴”，而非“这是我的助理”。不管是端茶倒水还是诸如一个称呼之类的小事，事实上体现的都是青石对于助理、对于女性的尊重。作为老板，青石亦从不吝惜给我机会、不断鼓励我成长。在我们的合作伙伴中，有许多大牌律师、知名法学教授，青石总会特意向他们引荐我，入行两年，我有幸目睹了徐昕老师、何兵老师、罗翔老师、仝宗锦老师、周泽律师、斯伟江律师、杨学林律师、伍雷律师、王兴律师等许多大律师与大学者的风采，受益匪浅、受益匪浅！青石曾对我说过“我的案件，就是你的案件”，有合适的机会，青石总会向家属推荐我，让我也成为出庭的辩护律师，深度参与辩护工作的每一个环节。在日常工作与团队协作中，他从不限制我表达意见，尽管我的许多观点逻辑简单粗暴，极为武断、幼稚，但他总是耐心倾听，而后再与我沟通他的意见，指引、修正我的不成熟看法。他对当事人同样如此，我从未见过他向当事人表露过一丝不耐烦或是直接打断当事人说话，他总是温和、耐心地倾听，尊重每一个人。我，实在算不上是一位及格的助理，但老板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老板。四、理想青石律师，是一位低调的人。事实上，我们亦承办了一定数量的法律援助案件，但青石律师很少对外宣传、几乎从不接受采访。法律援助案件的当事人大多生活困厄，青石一律自掏腰包解决差旅费等，还为羁押的当事人存款、为在外的家属送去生活费等。律师圈鱼龙混杂、五花八门，但自轰轰烈烈的小河案、北海案始，“死磕派律师”已然是律师群体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但青石早已不仅限于“死磕派”这一身份，他是一位人权律师。人权律师，这四个字，不必多作解释，在律师圈足矣。只有技术最为精湛、最具智识与勇气的律师，才能成为一名人权律师。青石总是西装革履，他在许多场合都建议年轻律师着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他本人向来是如此装束的，进出公检法时，青石还会系上领带。这是青石的标配。当然，这样古板而严肃的“标配”偶尔也会有一些打趣的声音，例如我很喜欢的中伟律师就曾在青石发送的一张登山风景照朋友圈下留言“今天爬山，打领带了吗？”可见青石“标配”的深入人心、影响之广。但我想说的是，这样刻板、一丝不苟的装束体现的是青石对“律师”这一职业的尊重，任何时候，律师都应该有律师的样子，正如金宏伟律师在解释为什么将青石比作狮子时，提及的海明威的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一名律师，即使被诋毁、投诉、施压、处罚甚至吊证，自始自终都应该是站着的，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法律人的信仰。青石一直支持我在学业上继续努力，万幸的是，高老师不嫌弃我愚钝、愿意收我入门，青石知道这一消息后非常高兴，他说“我支持你去读博，试看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官们，哪个不是有很好的学术出身。我们这一代就是草根战士，战死是我们的使命，你们不同，你们还需要去建设一个新世界”。我陡然升起一片悲壮，想了想后回复：“壮阔胸膛，当敌天气”。狄更斯在十八世纪出版的《双城记》中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如今看来，这句话在当下依然适用，多种因素叠加，恐怕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天气恶劣，但无论大雾或是暴雨，“壮阔胸膛，当敌天气”。今天恰好是母亲节，我并不十分恰当地化用胡适《我的母亲》结尾，为这篇小文划上句号：如果我在刑辩业务上有一丝一毫的精进，如果我面对不公不义之事有一点点的勇气，我都得感谢我的师傅、我的老板——青石先生。佳赛2022年5月8日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