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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长岛冰茶换我整晚没睡Orz

刘欣子 双相躁郁世界 2022-11-12

导演、作者 / 刘欣子 

剧照、编排 / 李施瑾 

//导演手记07:广州拍摄①//


2020年末,新一轮疫情又起,我们被迫休息了一段时间。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我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跟被开了光一样,通透了很多,关于拍摄、关于世界、更关于我自己。


时隔这么久,我终于能够再次动笔写下导演手记。


其实拍摄一直在继续,只是我无数次打开笔记本,写下很多开头,却始终无法继续下去。


那段时间,我对自己失望透顶,觉得自己的拖延癌大概真的到了晚期。但随着拍摄的深入,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明白,写不下去的真正症结应该是另外一些东西。


是的,我写不下去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其实是一个靠写字吃饭的人,一天一万字儿那种。那时候手里大概有那么七八九十本杂志吧,写美食、时尚、书评、旅游、人物采访、偶尔还会做专题。


2012年前后,我签下一份合同,小说写手,二十万字儿。我信心满满地开始,结果却怎么都写不下去。从那以后,我像是忽然失去了写字的能力,无论是杂志、小说、还是剧本。我的电脑里大概有二十多个故事大纲吧,没有一个能够完整写完的。


写下导演手记,我是有私心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写完过任何一个东西了,这次只是记录自己想法而已,应该可以坚持下去吧。但从上一篇导演手记开始,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的写作进度还停滞在2020年7月的广州拍摄上。


我之所以提到这些事情,并不是想给自己断更找理由,而是写不下去这件事,其实与拍摄本身息息相关。

 



 

广州拍摄是疫情之后我们第一次大规模拍摄。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我们先后拍摄了及格米、阿文、大肥、致佳、塔塔、V先生、李施瑾、刘咪咪以及他们身边的人。然后,我在临近拍摄结束的病友聚会上,崩溃了。


我大概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崩溃的人。作为导演,我主要活动在电影以及广告领域,但是到现在为止,我拍过四个剧情长篇电影吧,每一次末尾都会以和制片人爆发剧烈争吵收场,有时候甚至会真的动手打架,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杀青饭。


而拍广告的话,大概是因为时间短,所以我没有来得及在片场崩溃,于是崩溃期大多数出现在做后期的时候。被客户反复蹂躏多次之后,我会产生一种“尾款我不要了,这活儿我也不想干了”的冲动,然后就是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满屋子走遛儿。


因为后期绝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面对电脑,所以这种崩溃也不为人所知,只是在朋友圈里发一些诸如“我想当前台”的言论,最终也不过被人一笑而过。


但是这次,我的崩溃却和之前都不太一样——我觉得自己被某种不可言状的痛苦淹没了。

 


 

这次纪录片拍摄期间,我时时感到难过,脑子停不下来,手里的机器也停不下来。每一刻都在记录着,但是记录本身让我感到痛苦。很多话在心里,怎么说都无法真正表达清楚。那天的聚会上,我大概喝了六七杯长岛冰茶,但是酒精并不能真正疏解我的情绪。


(编注:过山车玩家在服药期间不宜喝酒,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我一夜一夜失眠,晚上和拍摄团队聊天聊到深夜,早上又第一个醒来。每天点很多外卖,一个星期吃胖了八斤。听到采访对象的故事,我会想到自己的过往,很多小事,细节都慢慢浮现。


我好像推开了一扇不得了的门,然后深入到一个从未涉及的领域,不可自拔,甚至沉溺。


我希望真正了解面前这个被拍摄的人,ta是谁?ta有怎么样的过往?ta现在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ta为什么会生病?疾病给ta带来了什么?ta又是如何面对这样的生活变化?ta还有什么想说但是无法言说的?


我努力深入,任由自己深入,但总觉得自己不够深入。

 


 

阿文家附近的风景吸引了我,或者说,从李施瑾的视角看到的广州吸引了我。这是我不曾拥有的视角,我倍感新奇,又求而不得。


菜市场的烟火气,居民楼里的生活气息,其实一直都存在于我的生活当中。我是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俗称的那种胡同串子,一直都在市井中,以至于我每次到了这样的地方就会有亲切感,但我在很久以前就隐隐约约知道,这种亲切感当中藏有一种疏离感,我似乎把自己和眼前所见隔绝开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是个很不接地气的人,生活本身对我来说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旅行,我不停地走,却从未因为什么而驻足。人潮汹涌,我虽然在人群中,但是从未真正体会过他们的生活,都是过客,都是一个个跟我毫无瓜葛的故事。我表现出对人的热情,其实只是喜欢听故事,而已。我并不走心,所以我会把人简单分类,迅速归向各个类别,然后用自己习惯的方式对待他们。


这是第一次,我如此用力地看和听。


大家的故事开始在我心里慢慢发芽,很多我生命中的人和事,也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被重新拿出来审视。

 



导演的形同虚设的赞赏码








纪录片《过山车玩家》 (暂定名)

我们团队参与了北京尚善公益基金会的“抑路前行”联合行动,目前正在拍摄一部聚焦于华语区双相亲历者生存状况的群像纪录片,用镜头记录真实个体的生命故事。
导演手记:01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02精神科医生需要做到共情吗?03生活在异国,双相会轻松很多吗?04其实,我的真诚是被迫的05世界在我的眼睛里,是有滤镜的06当你老了,是谁还爱着你虔诚的灵魂?
拍摄花絮:

2020年9月|仰望星空,能喂饱自己吗?

2020年10月|被误解vs被忽视,你选哪一个?

2020年11月|人生如戏,我只想演我自己


主创访谈:

疫情这么严重,我们为什么还要为躁郁症患者拍纪录片?


基础科普:

双相情感障碍是小众群体吗?| 840万过山车玩家期待被你看见



双相躁郁世界id:bipolar_world

双相躁郁世界是国内首个专注于为双相情感障碍(躁郁症)发声的组织。我们起步于同名公众号,内容以过山车玩家(双相亲历者)的原创非虚构故事为主。我们希望能通过故事、展览与纪录片等形式,构建本地化与多元化的双相患者群像,提升公众对双相的认知度与自我关怀的意识,为双相去污名化、去浪漫化,促进社会平等、多元与包容发展。


投稿与合作请联系:bipolar_world@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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