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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稼雨 | 新见汪藻《世说叙录》遗文考论

宁稼雨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09-04

新见汪藻《世说叙录》遗文考论

文/宁稼雨

南开大学文学院宁稼雨教授



摘 要 :以新见汪藻《世说叙录》遗文为基础,系统梳理汪藻《世说叙录》文献信息,用新见遗文与现存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进行对照勘比,可以发现:遗文中关于敬胤注的材料多于以往尊经阁本,可为敬胤注研究提供具有说服力的新证据;其《小字录》和《姑苏志》所记相关人物事迹可补正《世说人物谱》之悬疑缺失文字,加强《世说人物谱》的研究深度。因而这些遗文对《世说叙录》深入研究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和推动作用。关键词 :新见;汪藻;《世说叙录》;遗文;敬胤;《世说人物谱》
宋代汪藻《世说叙录》是《世说新语》问世以来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它在史志中的著录情况和文献演变情况,都关系到《世说新语》研究的很多重要问题,如敬胤注的问题和《世说人物谱》研究等。但因目前传世的汪藻《世说叙录》全本只有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所附本,人们只能利用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来进行相关研究,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和影响了汪藻《世说叙录》暨《世说新语》的深入研究。笔者最近发现一些汪藻《世说叙录》遗文,这些文字与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互有出入。对于进一步深入研究汪藻《世说叙录》和相关问题都有文献价值。现不揣浅陋,分享给学界,求正方家。

一、汪藻《世说叙录》著录与传本情况

南宋时期两部目录文献载有汪藻《世说叙录》,先是尤袤的《遂初堂书目》,著录了以下几种与《世说新语》有关的文献版本:《世说》、《续世说》、《刘孝标俗说》(或为“小说”之误)、《世说新语》、《世说叙录》。《直斋书录解题》书影这里将《世说新语》有关的五种文献分别列出,说明它们是各自独立成书的。但其中《世说叙录》作者是谁,分卷多少,内容如何,都不明确。而南宋陈振孙则进一步解释了这些悬念,补充了相关信息:《世说新语》三卷,《叙录》二卷。宋临川王刘义庆撰,梁刘峻孝标注。《叙录》者,近世学士新安汪藻彦章所为也,首为《考异》,继列人物世谱、姓氏异同,末记所引书目。按《唐志》作八卷,刘孝标续十卷,自余诸家所藏卷第多不同,《叙录》详之。此本董令升刻之严州,以为晏元献公手自校定,删去重复者。《遂初堂书目》所录《世说叙录》的若干悬念在陈振孙这里都得到诠释:作者为汪藻,卷数为二卷。内容包括《考异》《人物谱》《书目》等几个部分。其中《人物谱》和《书目》的内容不难理解,但《考异》的具体内容却仍然还不清楚。《遂初堂书目》书影尤袤和陈振孙的著录,为汪藻《世说叙录》一书在宋代存世提供了重要见证。作为这一见证的进一步佐证,宋代国家书目《宋史·艺文志》也著录了该书:汪藻《世说叙录》,三卷。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宋志》所著录的《世说叙录》为三卷。如果这个著录不错,那么它与陈振孙所著录的二卷本成为并行的两种卷帙单行本《世说叙录》。除了《宋志》之外,笔者还发现,明末之前其他书目也有著录该书者:《景定建康志》卷33《书籍志·类书类》著录“《世说叙录》”,无卷数;《至顺镇江志》著录《世说叙录》二册。直到明代人书目中,汪藻《世说叙录》仍然在列。在宋元人著录之后,明代杨士奇《文渊阁书目》也著录了汪藻《世说叙录》:

《世说叙录》书影,南宋绍兴八年董弅刻本 《世说叙录》一卷一册,阙。杨士奇虽然著录了该书,但卷数与陈振孙《解题》(二卷)和《宋志》(三卷)所录不同,而且只有书名,书已不存。其与陈振孙所录二卷本和《宋志》三卷本关系如何,已不得而知。在杨士奇之后,孙能传《内阁藏书目录》、黄虞稷《千顷堂书目》等均无著录,说明至明末该书已经不存,故清代四库馆臣云:……至振孙载汪藻所云《叙录》二卷,首为《考异》,继列《人物世谱》,姓字异同,末记《所引书目》者,则佚之久矣。因为见不到原书,四库馆臣只能辗转引述陈振孙的著录。可见在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回传大陆之前,学界因为没有见到原书,对汪藻《世说叙录》及其所含《考异》的内容一直缺乏了解并无法深入研究。《书舶庸谭》书影    中国大陆学者最早见到宋本《世说新语》及其所附汪藻《世说叙录》者为民国初期著名版本目录学家董康。据董康本人所著《书舶庸谭》记载,早在日本尊经阁藏宋本影印回传中国大陆之前,董康在日本任职访书期间,曾先后两次分别去日本图书寮和前田府邸,浏览日本收藏的两种宋版董弅刻《世说新语》,并详细记录这两个版本的版式和行款情况。第一次是1927年2月28日到日本图书寮,阅读并记录了图书寮版宋本《世说新语》:《世说新语》书影,日本宫内省图书寮藏宋本世说新语三卷分上中下三卷。题宋临川王义庆撰,梁刘孝标注(分两行)。各卷并不分析上下。世传北宋椠本,中有补叶,类南宋建安诸刻。每半叶十行,每行廿字。板高约及七寸。匡、殷、胤、朗、让、桓、镜、竟俱缺笔,有李玉、沈定、宋通、郑春、陈皓、杨明、宋道、方通、方逵等刻工姓名(补叶亦有之)。鱼尾标世说几,补叶作世几。有“金泽文库”(楷书墨长方)记。时隔半个月之后,1927年3月15日,董康又拜访日本尊经阁主人前田氏,阅读并记录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的详细信息:午后二时,偕田中访前田侯邸之永山。出宋椠数种。内《世说新语》与图书寮藏为一版,刻工姓名俱同。书印在前,图书寮本漫漶处此均清晰,且无补版,盖绍兴时刊。内藤博士谓二刻,前田侯刻较后,误也。附录三卷,汪藻撰,仅见于《宋史·艺文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他之目录不载,中土久佚矣。按:目,一考异,凡五十一事。二名人谱,有谱者卅六族(余往年《漫游录》)曾详记之,)无谱者廿六族,又增入(今按当作“僧人”)十九人。三书名(此卷仍佚),前有《世说序录》,始考其名(《世说》《刘义庆世说》《世说新书》《世说新语》凡四),次考其卷(两卷、三卷、八卷、十卷、十一卷凡四),次考其篇(卅六篇、卅八篇、卅九篇凡三,)为读《世说》者必应参考之书。有“金泽学校”(篆书)、“金泽文库”(楷书)墨长方印,又“睢阳王氏”朱文正方,殆宋元间印。以上两个版本的记录均在1927年二三月间,尊经阁本影印出版两年之前。与图书寮版本的记录不同之处在于,尊经阁本的记录增加了关于汪藻《世说叙录》的详细内容。这是尊经阁本影印出版之前,中国大陆学者对该本的最早具体记录。《世说叙录》影印版书影,尊经阁本两年之后(1929),大约与尊经阁本影印出版同时,傅增湘在日本也浏览阅读并记录了这两个宋本《世说新语》,其记录内容大致与董康相同,只是详细列出汪藻《世说叙录》各有谱族的情况。从汪藻《世说叙录》跟随尊经阁本《世说新语》回传大陆起,汪藻《世说叙录·考异》所涉敬胤注开始引起人们关注。就其文献基本情况而言,主要涉及以下问题:一是收有《考异》的汪藻《世说叙录》是否有过单行本。因明代及之前书目著录的汪藻《世说叙录》已经亡佚,今人所能见到的汪藻《世说叙录》只有附载于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书后的一种版本。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汪藻《世说叙录》 只有附载于尊经阁藏宋本这一种版本,还是另有其他版本?潘建国在对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的刊刻过程进行考察后,发现今本汪藻《世说叙录》的版刻中明显分为原刻和补刻两个部分。其补刻的旧板应该是曾经单独刻印过的版本。为了支持这个说法,潘氏还以嘉趣堂袁褧刻本所传陆游刻本没有汪藻《世说叙录》为根据,说明董弅刻本也没有汪藻《世说叙录》。这个说法受到罗鹭质疑。罗氏认为,陈振孙的著录已经能够证明董弅刻本含有汪藻《世说叙录》,至于陆游刻本原本是否含有汪藻《世说叙录》,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在笔者看来,汪藻《世说叙录》在宋代就有过与《世说新语》原书合刻的附录本和单独刊印的单行本。此二者在南宋就已经并行。前者的证据是陈振孙的著录,而后者的证据则是尤袤的《遂初堂书目》(引文如前)。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与陈振孙的著录吻合,是合刻附录本的存世证据。而《遂初堂书目》著录的单行本,则似乎一直没有下落。《世说叙录》书影,南开大学图书馆藏抄本    笔者早年准备硕士论文搜集《世说新语》和志人小说材料的时候,在南开大学图书馆就见过一种抄本汪藻《世说叙录》。这次因这个题目研究需要,专门找到这个抄本,希望能弄清楚它的真面目,进而明确它与汪藻《世说叙录》的关系,进一步了解汪藻《世说叙录》的刊刻传播过程。    该本为《南开大学图书馆馆藏古籍善本书目》著录:《世说叙录》,汪藻撰,抄本,一册,善857.1351 710─3。因该抄本只有汪藻《世说叙录》正文,没有序跋等能够直接反映其抄录年代和抄录者相关信息,所以只能根据抄本自身情况做蠡测分析。首先是关于该抄本入选善本书目的理由。对比《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可以发现,该本没有入选国家善本总目,但是却进入全国古籍普查登记基本数据库。那么何以能够入选《南开大学图书馆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呢?该书目编者在书前编辑随记中提到,他们界定善本的依据是参考国家善本书总目的四条收录标准:乾隆之前的印本,辛亥革命之前的手稿本,有学术价值的抄本,名家学者的题识本等。按照这个标准,该抄本只有“有学术价值的抄本”符合这个入选条件。那么,其学术价值何在?价值如何呢?因为南宋人书目中著录过两种版本的汪藻《世说叙录》,其中与董弅刻本《世说新语》合刊的“附录本”已经由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得到证实。而另外一种单刻本则一直下落不明。而南开抄本又是独立的抄本,所以学人对它的重要期待就是确定它是否为失落多年的单行本汪藻《世说叙录》。而目前能够考量其文献价值的主要就是通过与附录本《叙录》的对比来确定其真实身份。对比的结果发现,南开抄本《世说叙录》并非尤袤《遂初堂书目》著录的单刻本汪藻《世说叙录》,而只是据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附录本过录的一个抄本。其主要理由是:首先是二者内容完全一致。全书包括《叙录》《考异》《人名谱》《书目》四个部分。《叙录》开篇首行顶格为“世说叙录”,同行下署“汪藻”,《叙录》内容分别考订确定《世说新语》的书名、卷帙和分门,末列后文目录,分别为“《考异》一卷”,“人名谱”一卷(下列有谱无谱者数字),“《书名》一卷”。内容全同;《考异》部分首顶格为《考异》名称,次行开始为小序,压两格。小序后为《考异》正文,从“元帝始过江”条起,至“王子猷已大司马”条止,末行署“右简傲门已见”;《人名谱》直接从《琅玡临沂王氏谱》起,《无谱者二十六族》下“冯太常(怀)”至。缺《书名》一卷。以上内容二者完全相同。最能说明问题者有三点:其一为按汪藻《世说叙录》篇目录《人名谱》注文中介绍,该谱中《无谱者二十六族》,但今传附录本《叙录》至“冯太常(怀)”就中止,缺后面“满”“萧”“又僧十九人”;其二为据书前目录,原书在《人名谱》后还有《书名》一卷。此卷今传本也完全缺失;其三为,传本《人名谱》末页首行漫漶,只见顶格“吴”字和行末倒数第四字“默”。所有漫漶之处抄本与附录本均相同,只是根据漫漶内容和后文格式在行末补写“附子”二字。以上三条足以证明,抄本的内容完全来自附录本,没有其他版本来源。其次是行款完全一致。南开抄本《世说叙录》半叶十行,大字行二十字,小字双行并为大字一行。其正文文字上顶格,按语文字压低三格。以上这些情况与尊经阁宋本附录本完全相同。有出入者为与敬胤注相关《考异》部分来自不同版本文字的不同表述方式。汪藻本人介绍其格式标识方式是:今取前篇正文所有而此篇所无者以白字别之,其用字不同者以注白字别之,此篇所有而前篇所无者以黑圈别之。汪藻所谓“正文……以白字别之”,相当于在正文中采用篆刻黑底白字的“阴文”版刻方式。因这种情况抄本无法操作,抄写者直接改为用阳文书写,未加任何符号标识;“以注白字别之”是指在双行小字注文中用篆刻黑底白字的“阴文”版刻方式。这种方式抄写也无法操作,但为与正文标识区分,抄写者改为在相关字上用方括号标识的方式;“以黑圈别之”相当于篆刻白底黑字外加方框的方式,这种方式为抄写者所沿用。可见尽管二者标识符号不尽相同,但抄写者完全出于抄写时根据抄写对象木板刻工具差别造成的技术性变化,不是两种不同版本的区分。除了标识符号与宋本有技术性变化外,抄本《世说叙录》还有一个调整就是没有抄录宋本《世说新语》页间的刻工姓名。这也是完全合理的技术性措施,不会影响到对其身份的判定。第三是避讳也基本一致。南开抄本《世说叙录》出现若干因避讳缺笔现象,如“玄”“弘”“敬”“胤”等。有意思的是,这四个避讳现象均与宋代和清代有关。“玄”字在宋代的避讳对象为被宋真宗追封为宋圣祖赵公明赵玄朗,在清代的避讳对象为康熙玄烨;“弘”在宋代的避讳对象为宋太祖的父亲赵弘殷,在清代的避讳对象为乾隆弘历;“敬”字在宋代的避讳对象为宋太祖之祖赵敬,在清代的避讳对象为康熙的本名敬玄;“胤”字在宋代的避讳对象为宋太祖本人的名字赵匡胤,在清代则为雍正的名字胤禛。因抄本所用纸张成色比较新,完全不是宋代古物,所以从避讳角度看,抄写者或者是清代人,或者是清代以后人。经过对照附录本汪藻《世说叙录》,发现抄本的避讳现象与附录本完全一致。而且乾隆以后的清代诸帝,从嘉庆到宣统的名讳均未避讳。这就说明抄本的抄写者很可能连清代人也不是,而是民国时期人(详后)。第四,该抄写本未见民国之前任何书目著录,也未见相关任何记载。如果确为古本,晚清至民国时期京津两地的大批版本目录学家,如从杨守敬、罗振玉,到周叔弢、傅增湘等等不可能对此均一无所知。可能的解释只能是该抄本产生于国人见到该抄本的母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之后。在确定抄本《世说叙录》为抄录附录本汪藻《世说叙录》之后,关于该抄本的书写年代和书写者的排查范围也就大大缩小。因董弅刻本《世说新语》在中土失传已久,日本昭和四年(1929)方由日本东京育德财团影印出版并回传中国。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中土人士从日本抄写之后带回中国的可能。但这种概率实在太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那么,该抄本的抄写应当在1929年之后。另外,该抄本钤前后钤有“国立南开大学图书馆”图章。南开大学原为私立学校,从1937年11月起,南开大学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组成西南联合大学,南迁昆明。此间三校均以西南联大对外行名。1945年抗战胜利返回天津之后,由民国政府出面将南开大学改为“国立南开大学”。195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年之后,国家对全国高校进行了大规模“院系调整”。在这次调整中,南开大学不仅在专业院系方面有大规模调整,而且校名也由“国立南开大学”恢复为“南开大学”。那么,南开本《世说叙录》抄本入藏南开大学图书馆的时间,应该在1945年至1952年这七年间。而它的抄写时间,也只能在1929年至1952年这二十三年间。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含所附《叙录》)自1929年日本影印后,中国大陆至1956年才由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出版。从这个意义上看,抄写于此前的南开大学图书馆抄本《世说叙录》,尽管并非宋代曾与附录本并行的单行本,但它将汪藻《世说叙录》从尊经阁藏宋本中分离出来,独立成册,也算是目前发现最早的汪藻《世说叙录》单行本,具有一定的文献价值。

二、新见《世说叙录·考异》文字与敬胤注


目前学界研究《世说新语》敬胤注和《世说人物谱》文字的文献依据,只有汪藻《考异》所录五十一条。通过这五十一条文字来分析推测汪藻《考异》所涉问题,如敬胤注原书整体情况,学界尚有不同看法。刘兆云认为敬胤注是否有过全本当存疑;徐传武则认为敬胤注乃一统之整体,前后逻辑关系紧密牢固;范子烨认为敬胤注其书“颇具规模,自成体例”;刘强则认为“自成体例”属实,“颇具规模”未必。笔者以为,对敬胤注体例规模作出整体评价和判断的科学性应取决于对其原始文字掌握多寡程度。目前这个问题众说纷纭,而且相互结论出入较大,根本原因在于掌握敬胤注原书文字材料有限。包括以上诸家在内所有学者对于敬胤注的考察研究所用原书文献,仅限于尊经阁本汪藻《考异》。要对敬胤注作出更加全面、深入和准确的判断,仅凭现有的尊经阁本汪藻《考异》要受到很大局限。只有在尊经阁本汪藻《考异》之外继续发掘材料,并将其与尊经阁本《考异》所存敬胤注材料相互对比分析,才能把对敬胤注的全面认识和结论引向深入。敬胤注的材料最早出现在今本刘孝标注文中:敬胤按:琨以永嘉元年为并州,于时晋阳空城,寇盗四攻,而能收合士众,抗行渊、勒,十年之中,败而能振,不能抚御,其得如此乎?凶荒之日,千里无烟,岂一日有数千人归之?若一日数千人去之,又安得一纪之间以对大难乎?“敬胤”二字为尊经阁宋本所有,袁褧嘉趣堂本作“敬徹”,当以“胤”为正。嘉趣堂本乃援据陆游刻本,此处是陆游原本失误,还是袁本妄改,已不得而知。说明至宋(或明),敬胤之名已经不是人人皆知。但余嘉锡认为:“孝标并不采用敬胤注,而独有此一条,盖宋人所附也。”余氏所言只是推断,并无可靠证据。根据现存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所附汪藻《世说叙录》的内容,如果按照该条文字为刘孝标注所引来理解,敬胤注产生的时间大约应在刘义庆之后,刘孝标之前(具体根据详后)。按这个时间范围,其书至少应该被《隋志》收录。但事实是《隋志》著录了刘孝标注本,敬胤注失收。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北宋初期,包括两《唐志》,直到北宋王尧臣编《崇文总目》,仍然没有关于敬胤注的其他信息。这个情况似乎说明,到北宋时,敬胤注原书似乎已经亡佚。日本昭和四年(1929),日本前田育德财团影印出版了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这个版本出版之前,国内所知的《世说新语》宋代版本还有湘中刻本(即徐乾学传是楼藏本)和明代袁褧嘉趣堂据以刻印的陆游刻本。尊经阁本除了重要的《世说新语》本书版本文献价值之外,一个引人注目的重要亮点就是该版本后附有自明代开始就已经失传的宋代汪藻的《世说叙录》。而在这个汪藻《世说叙录》中,就含有失传多年的《世说新语》敬胤注。这份汪藻《世说叙录》包括四个部分(《叙录》《考异》《人名谱》《书名》),其中《考异》中保留了《世说新语》敬胤注的内容,为迄今为止现存敬胤注最充分的文本材料。《世说叙录·考异》书影    《考异》前有汪藻关于辑录敬胤注工作的起因方法的小序:共五十一事,唯“刘琨却胡骑”“祖约道王右军”“王敦初尚主豫武帝会”三节,前篇所无,余悉重出。疑敬胤专录此传疑纠缪,后人妄取以补其书。所载正文与前篇时有损益,而注多不同,虽传写舛缪难读,然皆诸史所不载者,弃之可惜。其所载以宋齐人为今人,则敬胤者,孝标以前人也。今取前篇正文所有,而此篇所无者,以白字别之;其用字不同者,以注白字别之;此篇所有而前篇所无者,以黑圈别之。这里提供了关于敬胤注的几点重要信息:一是《考异》所收敬胤注共五十一条,其中三条文字不见于当时所见版本《世说新语》,其余四十八条与《世说新语》重出;二是汪藻认为当时所看到的敬胤注已经不是原书,而是含有后人增补的内容;三是敬胤注内容含有很多与刘孝标注等前人注不同的内容,具有重要史料文献价值;四是根据敬胤注文字内容推测其为刘孝标之前人;五是介绍了进行辑录校勘的具体体例格式。以这个小序与《考异》文本内容对照,基本情况与汪藻所述完全吻合。可知《考异》所收敬胤注,并非敬胤注原书,而是汪藻用敬胤注与当时存世《世说新语》版本进行对校的一个校勘辑录本。在五十一条校勘内容中,四十条有注,十一条无注,有三条文字不见于今本《世说新语》;涉及今本《世说新语》三十六个门类中的二十二个,但并未按《世说新语》门类顺序排列。除了汪藻《考异》所存敬胤注内容外,其《叙录》中其他内容还涉及汪藻所见含有敬胤注的《世说新语》版本的其他情况:首先是汪藻所见《世说新语》版本中,有哪些是含有敬胤注的版本。按:王仲至《世说手跋》云:“第十卷无门类,事又多重出,注称敬胤,审非义庆所为,当自它书附此。《世说》其止于九篇乎?《隋书·志》称八卷似是,然则九篇者,或以文繁分之耳。以余考之,隋、唐《志》皆云《世说》八卷,刘孝标《注》《续》皆十卷,而《义庆传》称十卷,则《世说》本书卷第今莫得而考。于孝标注中,时有称《刘义庆世说》云云者,则今十卷,或二书合而为一,非义庆本书然也。世传第十卷重出者,或存或否。刘本载‘祖士少道右军’‘王大将军初尚主’两节跋云:王原叔家藏第十卷,但重出前九卷所载,共四十五事耳。敬胤注纠缪,右二章小异,故出焉。赵氏本亦以为余始得宋人陈扶本,继得梁激东卿本,参校第十卷,事类虽同,而次叙异,又互有所无者。”仲至之言是也。则此卷为后人附益无疑,今姑存之,以为《考异》,载之《叙录》,而定以九卷为正。用钱文僖本,分为十卷。这里明确提到十卷本中第十卷“注称敬胤”,说明十卷本中的第十卷为专收敬胤注的版本。《世说手跋》作者王仲至藏本即为此本。这段文字还透露出汪藻做《考异》的底本和校本情况:在大段引述王仲至《世说手跋》后,汪藻称:“仲至之言是也。则此卷为后人附益无疑,今姑存之,以为《考异》,载之《叙录》,而定以九卷为正。用钱文僖本,分为十卷。”这就能够说明,汪藻《考异》使用的敬胤注底本为王仲至本,而用来参校的则是没有敬胤注的钱文僖本。此外,汪藻《世说叙录》所列十卷本版本还有:十卷(《南史·刘义庆传》:“著《世说》十卷。”钱、晏、黄、王本并十卷而篇第不同)。按上文介绍,这里的“钱、晏、黄、王本并十卷而篇第不同”者均应为含有敬胤注的版本;下文提到的“王原叔家藏第十卷”本也明确标明“敬胤注纠谬”;再下文提到的“宋人陈扶本”和“梁激东卿”本与其他含有敬胤注的十卷本相比,“事类虽同,而次叙异,又互有所无者”,说明这两个版本均为十卷,并含有敬胤注。这样,这段文字中透露的信息中已经含有8种含有敬胤注的版本。除以上八种外,汪藻《世说叙录》在介绍书名为“《世说新书》”版本中还提到一种十卷本:《世说新书》(李氏本《世说新书》,上中下三卷,三十六篇。顾野王撰。颜氏本跋云:“诸卷中或曰《世说新书》,凡号《世说新书》者,第十卷皆分门。”)尽管此文中“顾野王撰”应归属前文“李氏本”,还是应归属后文“颜氏本”,学者们理解不尽一致。但可以肯定的是,颜氏本为十卷本,那么它也应该含有敬胤注。加上前面8种版本,汪藻见过的含有敬胤注版本应该为9种。含有敬胤注的汪藻《世说叙录》的最新版本为刘强辑录本。该本收于其所编《世说新语资料汇编》,改题《〈世说〉选注》(五十一则)。前有编者例言,说明辑录缘起与体例。除格式符号略有变动外,文字内容全部沿用汪藻《世说叙录》旧本。底本为1999年中华书局影印日本尊经阁藏宋本《世说新语》所附汪藻《世说叙录》。综上,除了汪藻见过的9种版本,加上存世的日本尊经阁藏宋本《叙录》,南开抄本和刘强辑录本,敬胤注的版本约为12种。尊经阁本《世说新语》的影印出版,使中国学者看到迄今为止最早的《世说新语》刻本,同时也通过该本得到了汪藻《世说叙录》中敬胤注的珍贵材料。但到目前为止,学界对于敬胤注原文的研究所使用的材料,只有汪藻《世说叙录》。其实,除了史志书目之外,明末之前其他文献中还有大量援引汪藻《世说叙录》的文字,其中含有大量《考异》中的内容。说明明末之前汪藻《世说叙录》是学者经常使用的基本文献。其中大部分文字属于《考异》中敬胤注所引各书中相关人物生平事迹和地理名物的记载,是今人了解汪藻《世说叙录》乃至敬胤注原文的重要文献资源,也是重新考察汪藻《世说叙录》版本情况的重要材料。经过笔者搜索考察发现,汪藻《世说叙录》实际上是宋元时期人们比较了解并经常使用的典籍文献。所以诸书中尚有不少佚文。这些文献大致有:南宋《景定建康志》引三条,南宋王应麟《玉海》引一条,南宋罗愿《新安志》引一条,元徐硕《至元嘉禾志》引一条,元张铉《至大金陵新志》引一条。所引最夥者为南宋陈思《小字录》,共引《世说叙录》三十五条 27 。这些佚文大致涉及汪藻《世说叙录》的两个方面:一为含有敬胤注的《考异》部分,二为《人名谱》部分。这里先来看含有敬胤注的《考异》部分。把这些佚文中的敬胤注与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所收相对照,应该比目前所能掌握的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更多一些关于敬胤注的材料,对其分析评论的可信度和说服力应该会更强。下面将新发现的汪藻《世说叙录》佚文与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中含有敬胤注的《考异》部分对照缕析,以求探佚补缺。《景定建康志》所载“世说叙录”,《四库全书》本

(一)《景定建康志》(三条)

1. 运巷,在今天庆观相接……《世说叙录》:冶城在今运巷东旧里亭。今俗呼为黄泥巷。2. 冶城,金陵有古冶城,本吴冶铸之地。《世说叙录》云:丹阳冶城去宫三里。今天庆观即其地(旧志)。以上二条见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第四十六则:(庾公权重,足倾王公。庾在石头,)王公在冶城(坐,大)风扬,王以扇拂之(一作尘)。曰:“元规尘污人!”《丹阳记》曰:“冶城去宫三里,吴时为鼓铸之所,后吴平,犹不废。”王隐《晋书·戴洋傅》曰:“丹阳太守王导,问洋得病七年。洋曰:“君侯平命在申,为土地之主,而于申上大冶,火光照天,此为金火相烁,水火相炒,以故相害。’导呼冶令奕逊,使启镇东徙冶东安,病遂差。”东安,今东冶也。里名道□□□为扬州,以城内为国,观郭之所处也。唯《周公城录》冶城,疑是金陵本理也。按:汉高祖六年,令天下县邑城,秣陵不应独无。传者云孙权筑冶城为鼓铸之所,既已,立石头为坞,不容近。立此小城,当是徙县治,空城而置冶耳。今还巷东曰旧亭里,是定县俱西处高原也。右《轻诋门》已见。按,两处对比可知《景定建康志》所引与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所关联者相同,均为训示“冶城”内容。但文字或有出入:《建康志》文字明显简于尊经阁本。另尊经阁本“还巷”,《建康志》本作“运巷”。而《景定建康志》所云“今俗呼为黄泥巷”“今天庆观即其地”二句虽为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所无,但此所谓“今”,或为《景定建康志》作者所云,非汪藻《世说叙录》内容。可见二本不同,或各有所本。3. 镇淮桥,在今府城南门里即古朱雀航所。考证:按《世说叙录》及《舆地志》《丹阳记》皆云:吴时南津桥也,名曰朱雀航。大宁二年,王含军至,丹阳尹温峤烧绝之以遏,南众定后,京师乏良材,无以复之,故为浮航。至咸康三年,侍中孔坦议复桥。于是税航之行者具材,乃值苑宫,初创材转。以治城故,浮航相仍。至太元中,骠骑府立东航,改朱雀为大航。《晋起居注》曰:白舟为航,都水使者王逊立之,谢安于桥上起重楼,上置两铜雀,又以朱雀观名之。按:以上三段引文见于尊经阁本《叙录》,说明三者同出汪藻。但《景定建康志》文字殊简。是原文不同,还是《景定建康志》作者摘录引用,尚难率定。

(二)《玉海》(一条)

吴建业城……《世说叙录》:丹陽治城去宮三里。按:此条即《景定建康志》所引之尊经阁本第四十六则。

(三)《新安志》(一条)

周仁昭汝南安城人。《世说叙录·考异》引《丹阳记》周颙家世云:“文子生停之,停之生明,明生仁昭,今新安太守。”本条见于尊经阁本《叙录》第十八则:《丹阳記》日:“……文子生停之,字元度,太常卿;停之生高,字善长,吴兴太守;高生践、思。高弟朗,字利义,太子中舍人。朗生仁昭,今新安太守。”按:对比之下,可知《新安志》收为节略文,且文字有缺。如“停之”与“明(朗)”之间漏缺“高”。“朗”作“明”系避宋始祖“玄朗”讳。

(四)《至元嘉禾志》(一条)

普照寺在府西二百八十步……《世说叙录》:机之子蔚复同父遇害于洛中。按:此条未见尊经阁本汪藻《世说叙录》,为《叙录》佚文。

(五)《至大金陵新志》(一条)

运巷:……《世说叙录》:冶城,在今运巷东旧里亭。今俗呼为黄泥巷。按:此条与《景定建康志》所引同,见尊经阁本第四十六则。

(六)《大清一统志》(一条)

《世说叙录》:治城,在今运巷东旧里亭,今俗呼为黄泥巷。按:本条即上文《景定建康志》所引,为尊经阁本《叙录》第四十六则。以上数条去其重复,实为三条。分别为尊经阁本《叙录》第十八则、第四十六则和佚文一条。其中见于尊经阁本《叙录》的两条,文字有歧异。佚文一条又不见于尊经阁本《叙录》。这些都为汪藻《世说叙录》的校勘,乃至于进一步探讨汪藻《世说叙录》的版本源流,包括宋代书目著录的一卷本和三卷本的关系,提供具体的材料基础和引发媒介。

三、新见《世说叙录·人物谱》材料辨析


《世说人物谱》书影在新见汪藻《世说叙录》的材料中,还有一部分是关于《世说人物谱》的新见材料。这些材料数量不少,但比较芜杂,需要一一辨析厘定。其中主要是《小字录》和《姑苏志》二书。

(一)《小字录》(三十五条)

1.别成。傅干字彦林,汉阳太守燮子,小字别成,位扶风太守。(《世说叙录》)按:此条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北地傅氏谱》,文字全同。    2.阿菟。王羲之字逸少,淮南太守旷子,小字阿菟,位临川太守,右将军,会稽内史,卒赠金紫光禄大夫。(《世说叙录》)  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琅琊临沂王氏谱》:羲之旷之子,字逸少,小字阿菟,晋临川太守,右将军,会稽内史,年五十九卒,赠金紫光禄大夫。按:两处文字虽均出《世说人物谱》,但文字出入较大,且各有短长。“淮南太守”四字为尊经阁本所无,“年五十九”四字为《小字录》本所无。说明二者所本不同。3.虎㹠。王彭之字安寿,右仆射彬子,小字虎㹠,位黄门郎,袭爵。(《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琅琊临沂王氏谱》:彭之彬之子,字安寿,小字虎㹠,晋黄门郎,袭爵。按:《小字录》本多“右仆射”三字,“晋”作“位”。4.阿讷。王坦之字文度,尚书令述子,小字阿讷,位中书令,北中郎将,左卫将军,袭封蓝田侯,卒谥曰宪。(《世说叙录》)    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坦之述子,字文度,小字阿讷,晋中书令北中郎将,左卫将军,袭封蓝田侯,年四十六卒,追赠安北将军,谥曰宪。按:《小字录》本“述子”前多“尚书令”三字,尊经阁本多“年四十六卒,追赠安北将军”十一字。5.阿智。王处之字文将,述子,小字阿智,州辟别驾不就。(《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内容全同。6.僧恩。王袆之字文劭,述子,小字僧恩,位中书侍郎。年未三十而卒。(《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祎之,述子,字文邵,小字僧恩,晋中书侍郎,年未三十而卒。按:二本文字大同,“晋”,《小字录》本作“位”。7.寗。王恭字季伯,左仆射藴子,小字寗,位前将军,赠侍中太保,谥曰忠简。(《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恭,蕴子,字孝伯,小字寗,晋前将军,赠侍中太保,谥曰忠简。按:二本文字略有出入,《小字录》本“蕴”前多左仆射“三字。“晋”,《小字录》本作“位”。8.齐。王熙字叔和,藴子,小字齐。(《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熙,蕴子,字叔和,小字齐。按:二本文字略同。9.睹。王爽字季眀,藴子,小字暏,位黄门侍郎,宁朔将军。(《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爽,蕴子,字季明,小字睹,晋黄门侍郎侍中,宁朔将军。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晋”作“位”,无“侍中”二字。10.坚石。谢尚字仁祖,咸亭侯鲲子,小字坚石。初为王导椽,袭爵咸亭侯,镇西将军,卒谥曰简。(《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尚,鲲子,字仁祖,小字坚石。初为王导掾,袭爵咸亭侯,镇西将军,卒年五十,赠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曰简。按,二本文字出入较大,《小字录》缺字较多。11.虎子。谢据字玄通,吏部尚书裒第二子,小字虎子,号中郎。(《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据,裒子,字玄通,小字虎子,号中郎,年三十三卒。按,二本文字有出入,“裒子”,《小字录》作“礼部尚书裒第二子”,又无“年三十三卒”五字。署“《世说序录》”者,当同“《世说叙录》”。12.末婢。谢琰字瑗度,太傅安子,小字末婢,位辅国将军,以功封望蔡县公,会稽内史,为孙恩所害,赠侍中司空,谥曰忠肃。(《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琰安子,字瑗度,小字末婢,晋辅国将军,以功封望蔡县公,会稽内史,为孙恩所害,赠侍中司空,谥忠肃。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晋”作“位”,“谥”后多“曰”字。13.谢韶字穆度,散骑常侍万子,小字封,位车骑司马。(《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韶万子,字穆度,小字封,位车骑司马,三十三卒。按:二本互有出入。《小字录》“万”前多“散骑常侍”四字,尊经阁本末有“三十三卒”四字。14.末。谢渊字叔度,奕子,小字末,晋义兴太守。(《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渊,奕之子,字叔度,小字末,义兴太守。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多“晋”字。15.石头。桓熙字伯道,南郡公温子,小字石头,为冲徙长沙。(《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谯国龙亢桓氏谱》:熙,温之子,字伯道,小字石头,为冲徙长沙。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温”前多“南郡公”三字。16.式。桓歆字叔道,温子,小字式,临贺公。(《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谯国龙亢桓氏谱》。内容略同。17.道恩。庾羲字义叔,亮子,小字道恩,晋吴国内史。(《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颍川鄢陵庾氏谱》。内容略同。18.道季。庾龢亮子,小字道季,晋中领军。(《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颍川鄢陵庾氏谱》。内容略同。19.倪。庾倩字少彦,氷子,小字倪,晋太宰长史。(《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颍川鄢陵庾氏谱》。内容略同。20.仓。郗融字景山,愔子,小字仓。(《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世说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高平金乡郗氏谱》。内容略同。21.阿乞。郗恢字道胤,东安伯昙子,小字阿乞,袭爵征虏将军,秦州刺史,赠镇军将军。(《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高平金乡郗氏谱》:恢昙子,字道胤,小字阿乞,袭爵征虏将军,秦州刺史,赠镇军将军。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昙”前多“东安伯”三字。22.虎。卫玠字叔宝,黄门郎恒子,小字虎,晋太子洗马。(《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河东安邑卫氏谱》:玠,恒子,字叔宝,小字虎,太子洗马,年二十七永嘉六年卒。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恒”前多“黄门郎”三字,无“年二十七永嘉六年卒”九字。23.阿讷。许询字玄度,小字阿讷。(《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无谱者二十六族》,内容全同。24.僧奴。孙腾字北海,余杭令统子,小字僧奴,仕至廷尉。(《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中都孙氏谱》:腾统子,字北海,小字僧奴,仕至廷尉。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统”前多“余杭令”三字。25.期生。褚爽字弘茂,秘书监歆子,小字期生,晋义兴太守,赠金紫光禄大夫。(《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河南阳翟褚氏谱》,内容全同。26.阿答。王蕴字彦深,太中大夫楷子,小字阿答,宋湘州刺史,给事黄门侍郎,成阳侯,伏诛。(《世说叙录》)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太原晋阳王氏谱》收一名王蕴者:蕴濛子,字叔仁,小字阿兴,晋左将军左仆射,会稽内史,太元九年卒,年五十万,追赠光禄大夫。按:二本所收名“王蕴”者,并非一人。尊经阁本所收王蕴为东晋人,王濛子。《世说新语》有数则故事。《小字录》所收王蕴为刘宋人,事迹见《宋书·王景文传》附:“景文兄子蕴字彦深。父楷,太中大夫……为中书、黄门郎,晋陵、义兴太守……斩于秣陵市。”其人事迹未入《世说新语》。故《小字录》所收王蕴当自他书篡入,与尊经阁本非出一本。27.客儿。谢灵运,太傅玄孙,秘书郎子,小字客儿,袭封康乐公,永嘉太守,临川内史,元嘉十年伏诛。(《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    灵运子,小字客儿,袭封康乐公,宋永嘉太守,临川内史,元嘉十年伏诛,年四十九。按:二本互有出入。《小字录》“瑍”前多“太傅玄孙,秘书郎”七字,尊经阁本末多“年四十九”四字。28.阿连。谢惠连,给事方眀子,小字阿连,宋彭城王义康法曹参军。(《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陈国阳夏谢氏谱》:惠连方明子,宋彭城王义康法曹参军,年三十七卒。按:二本互有出入。《小字录》“方明”前多“给事”二字,尊经阁本末多“年三十七卒”五字。29.阿多。谢曜,晋黄门郎思子,小字阿多,宋御史中丞。(《世说叙录》)按:谢曜与其父谢思(或作恩)为刘宋时人,事迹见《宋书》本传。《世说新语》未载二人事迹,故《世说人物谱》未收其事迹。《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30.约。傅瑗字叔玉,晋御史中丞咸孙,小字约,仕至安成太守。(《世说叙录》)此条文字见尊经阁本《叙录》附《世说人物谱·北地傅氏谱》:瑷,咸孙,字叔玉,小字约,位至安成太守。按:二本文字大同,《小字录》本“咸”前多“晋御史中丞”五字。31.彦孙。王粹字景深,豫章侯僧绰子,小字彦孙。齐黄门侍郎。(《世说叙录》)按:王粹为齐梁人,《南史》《南齐书》《梁书》有传,《世说新语》不得收其事迹,故未见《世说人物谱》。《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32.史公。袁彖字伟才,宋左仆射顗子,小字史公,齐侍中,卒谥曰靖。(《世说叙录》)按:袁彖为宋齐人,《宋书》《南齐书》有传,《世说新语》不得收其事迹,故未见《世说人物谱》。《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33.养。王泰字仲通,冠军将军慈子,小字养,梁骁骑将军,谥曰夷。(《世说叙录》)按:王泰为梁陈人,《南史》《梁书》《陈书》有传,《世说新语》不得收其事迹,故未见《世说人物谱》。《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34.炬。王筠字符礼,太中大夫揖子,小字炬,梁太子詹事。(《世说叙录》)按:王筠为梁陈人,《南史》《梁书》《陈书》有传,《世说新语》不得收其事迹,故未见《世说人物谱》。《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35.文殊。王训字怀范,国子祭酒暕子,小字文殊,梁侍中,卒谥曰温子。(《世说叙录》)按:王训为梁人,《南史》《梁书》有传,《世说新语》不得收其事迹,故未见《世说人物谱》。《小字录》当从他书篡入。《姑苏志》所载“世说叙录”,《四库全书》本

(二)《姑苏志》(二条)

顾氏:顾氏本越王勾践七代孙封于顾余,汉初居会稽以邑为氏,韦夏卿撰顾少连碑谓:顾氏复徙吴会,自晋司空和洎梁给事中耀至少连十三代矣。《世说叙录》有《顾氏谱》甚详。按:《姑苏志》所谓《世说叙录》有《顾氏谱》即为汪藻《世说叙录》所附《世说人物谱·吴国吴郡顾氏谱》。但《姑苏志》谓顾氏自司空顾和起,至梁顾耀、顾少连止共十三代。检《世说叙录·吴国吴郡顾氏谱》,第一世为顾向,至顾和为第五世,至顾宝先为第九世。与《姑苏志》所记相去甚远。陆氏:妫姓田敬仲之后也,十一世齐宣王少子通封于平原般县陆乡,即陆终氏之故地,因以为氏。通谥元侯,生恭侯发,为齐上大夫,生二子曰万曰皋,孙贾为汉大中大夫;万生烈,为吴令,死葬胥屏亭,子孙遂为吴县人;十世孙颍川太守闶生三子,曰卯曰温曰威,号颍川枝威生,扬州别驾;续文生三子,曰稠曰逢曰褒,稠为荆州刺史,号荆州枝,稠生二子,曰肃曰谦,肃为丹徒令,号丹徒枝。《世说叙录》有陆氏谱。按:《姑苏志》所列陆氏世系,自陆通至陆肃共十三世,均为汉代人。《世说人物谱·吴国吴郡陆氏谱》自陆骏起至陆缅止,共十世。一世陆骏为三国名将陆逊之父。从地理方位看,二书所收陆氏应为同族。倘若如此,《姑苏志》所收文字或能补充佐证《世说人物谱·吴国吴郡陆氏谱》。

四、新见《世说叙录》文字与敬胤其人及其作注时间


因为敬胤注本身对于《世说新语》研究的重要,但其人生平履历材料匮乏,所以学界对其人生平研究比较关注。有些情况比较肯定,有些还有待进一步核实确认。主要涉及以下问题:关于敬胤的生活年代。敬胤注出现于刘义庆之后,刘孝标之前,这个本身的存世时间范围,是认识了解敬胤时代的认知起点。最早注意到敬胤在世时间者为汪藻《世说叙录》。汪藻在《考异》小序提到敬胤的生活年代:其所载以宋齐人为今人,则敬胤者,孝标以前人也。按照汪藻提供的线索和思路,今人范子烨、刘强等进一步挖掘核查,发现《考异》中敬胤称为“今人”者的若干材料及大致履历,这对于掌握了解敬胤的生活年代及其作注时间,均大有裨益。笔者在此基础上经过深入考察,搜集《考异》称为“今人”者四条材料中七位事主的详细情况,为推进判断敬胤注的写作时间,进一步夯实了基础。《考异》四条材料的文献价值不尽相同,而且其中有的还有舛误,但有的价值则很重要。各条情况大致如下:孔广、孔道存:《晋阳秋》曰:……孔愉字敬康,会稽山阴人……生安国、阅、闾……闾生静……静生山士、山民等……山士生景亮……景生广,今太尉西曹掾……山民生道存,今步兵校尉。按据《南齐书》《南史》本传,孔广与王俭、张绪同时,生卒不详,仕至扬州中从事。未详其太尉西曹掾仕履。另据《宋书》《南史》本传,孔道存累官黄门吏部郎,南郡太守。宋明帝泰始二年(466),晋安王刘子勋自称帝号,道存举兵应之,事败自杀。亦未详其步兵校尉一职。且不得与敬胤同时,疑敬胤所录有误。词条所涉两位事主的“今人”身份均无法落实,而又存疑窦,故其文献价值不大。周仁昭、周颙:周顗字伯仁,汝南安城人也……《丹阳记》曰:……顗生闵,颐等。颐……生琳,玄孙颢,今尚书郎,顒,今散骑郎。父字文子……文子生停之……停之生高……高弟朗……朗生仁昭,今新安太守。检周颢正史无传,未详其任尚书郎时间;周颙即著名声韵学者,但本传未载其任散骑郎情况。周仁昭附见其父《宋书·周朗传》,谓其顺帝昇明末为南海太守,乃指宋顺帝刘准,其昇明年号只有三年(477─479)。似不得与敬胤同时。考宋人罗愿《新安志》云:“周仁昭,汝南安城人。《世说叙录·考异》引《丹阳记》周颙家世云:文子生停之,停之生明(朗),明(朗)生仁昭,金新安太守。按《南齐书》周颙少伟祖明(朗)所知,则仁昭是颙之族父。”又据《广东通志》卷99,周仁昭任南海太守;另据《江南通志》,周仁昭任新安太守。时间均不详。本条材料所涉二人中,周颙的“今散骑郎”身份虽然未能落实,但周仁昭的“新安太守”不但能够落实,而且还由其家族人员关系问题引出宋人对该条材料的考证,从而为汪藻《世说叙录》在宋代流传增加了重要证据。江淹:按江渊,学士……尉定侯六世孙淹,今骁骑将军。考《梁书》江淹本传,江淹于永明初迁镖旗将军(或即骁骑将军)。永明(483─493)为齐武帝萧赜年号,则敬胤注写作时间当在永明间,大约晚刘义庆五十年,早刘孝标二十年。此条将敬胤注的写作时间范围大致锁定在永明十年之间,大大缩小了时间范围。江斅:江虨字思玄,陈留人也……生敳……敳生恒、夷……夷……生湛之……湛之生恁……恁生斅,南康王友。此南康王当为南齐武帝萧赜的第十九子萧子琳,字云璋,永明八年(490年)由宣城王改封为南康王,永泰元年(498年)被杀。此条在上条(江淹)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把敬胤注的写作时间缩小锁定在490─493年之间,极具文献价值。关于敬胤其人的姓氏和家族仕履。目前敬胤姓氏有两种说法,一说姓史。根据是现存敬胤注文:史畴位至豫章太守,御史中丞,武昌内史,民其后也。据文中“民其后也”,数位学者认为“民”为自谦代称,乃自称为史畴之后人,故敬胤当为史姓。张永言《世说新语辞典》依据《世说新语》出现若干“民”字同类用法,将其总结为“部民对地方官长的自称”。故多年来学界大多采用此说。范子烨先生最初也支持此说,近年又提出对此说的质疑。理由是,如果“民”用为“部民对地方官长的自称”,那么应该明确作为自称对象的“地方官长”所指为谁。而“民其后也”不具备这个条件。范氏进一步提出推测:“民”为“泯”之误写。范氏所提“民”字作为部民自称的语言环境条件有一定道理,所以敬胤是否为史畴后人还有待证实。而“民”为“泯”字之误写,仅凭“理校”推测,还不能完全立论,尚需更多材料支持。在提出对敬胤姓史说飞否定后,范氏又根据新材料提出敬胤为梁代太中大夫王敬胤。略谓王敬胤为王僧虔子,王筠父,见重于梁武帝萧衍,卒于天监八年。因其子王筠与著名小说家殷芸友善并见重于梁武帝,引发出王敬胤为《世说》作注的机缘。范氏此说的价值是披露出梁代太中大夫王敬胤的新材料。此王敬胤名字中“敬胤”二字与《世说新语》敬胤注的作者完全吻合,而且时间也大致能对上。所以该材料为探索敬胤注作者的真实身份具有参考价值。但范氏对于该王敬胤为王楫的推断理由尚不够充分,而且有明显疏漏,还有商榷和探讨的余地空间。首先,为了把王敬胤认定为琅玡王氏后人王楫,范氏把“敬胤”解释成为王楫的字,认为这与刘峻字孝标,以字行的情况相同。但这只能是一种推测猜想,不能成为定论。王敬胤的情况与刘孝标也不能同日而语。刘峻字孝标能够成为铁案是因为诸多史籍中有“刘峻字孝标”的明确记载,而根据目前材料,王敬胤与王楫还是两个人。要把这两个名字合在一个人身上,仅凭现有材料和推理分析还缺乏足够的说服力。其次,范氏的分析推理还有明显的疏漏和失误:王敬胤出身琅琊王氏,南朝各史无传。检汪藻《世说叙录·人名谱》之《琅邪临沂王氏谱》中并无此人,但第九世有:“揖,僧虔子,梁太中大夫。”王揖的字可能是敬胤,名与字意义相合,且太中大夫一职也与上引《南史·刘歊传》的记载相吻合。《梁书》卷三十三《王筠传》:“王筠,字元礼,一字德柔,琅邪临沂人。祖僧虔,齐司空简穆公。父楫,太中大夫。”“父楫”当为“父揖”之讹,而“太中大夫”前省略一个“梁”字,此系《梁书》,自然可略。由此可知,王敬胤乃是王僧虔之孙,王筠之子,如此家学,其深于学术文章自不必求证。从永明元年(483)到天监八年(509),凡27年。《梁书·王筠传》又载:“昭明太子爱文学士,常与筠及刘孝绰、陆倕、到洽、殷芸等游宴玄圃,太子独执筠袖抚孝绰肩而言曰:‘所谓左把浮丘袖,右拍洪崖肩’。”其见重如此。筠又与殷芸以雅见礼焉。”可见王筠与殷芸(471─529)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通过儿子王筠,王揖就有可能接触并了殷芸。看上下文的意思,作者似乎是要说明王揖是王僧虔的儿子,王筠的父亲。可中间一句“由此可知,王敬胤乃是王僧虔之孙,王筠之子”,王敬胤又变成王僧虔的孙子,王筠的儿子,辈分完全乱了。再次,王揖通过儿子王筠接触殷芸并受其影响编撰《世说注》不能成立,所以王揖与王敬胤应该并非一人。按范氏的逻辑推断,王筠与殷芸因昭明太子而结识交好;王揖又通过儿子王筠接触殷芸,受其影响编撰《世说注》。据《梁书》本纪,萧统生于永元三年(501),次年立为太子。王敬胤卒于天监八年。也就是说,王敬胤去世的时候,昭明太子虚岁才九岁。那些喜爱文士,与王筠等人游宴玄圃,把臂左右的事情,断非在王敬胤在世时发生。且王筠为永明文学重要人物,但各种文献提到其家世,多言为“僧虔之孙”,不提其父。倘王揖果真为《世说》敬胤注作者,应不至如此。尤其关键一点,据前文所述,敬胤注完成时间当在永明八年至十一年(490─493),即早在昭明太子出生前十年,《世说新语》敬胤注已经完成。所以,此王揖肯定不会是给《世说》作注的敬胤。所以此“梁太中大夫”王敬胤如果是王揖,就肯定不会是《世说注》作者敬胤;如果是《世说注》作者敬胤,就肯定不是王揖。王揖、梁太中大夫王敬胤、《世说注》作者敬胤,三者之间关系尚需要新材料发现来确定。

五、新见《世说叙录》材料文献价值蠡测


以上《景定建康志》《玉海》《小字录》《至元嘉禾志》《姑苏志》等诸书所收汪藻《世说叙录》的文字大约有三种情况:一是与尊经阁本完全相同,二是见于尊经阁本,但文字有出入,三是自他书篡入者。值得重视的是第二种情况,内容与尊经阁本相同,但文字有出入者。这些文字具有以下文献价值:首先,宋代陈振松《直斋书录解题》和《宋史·艺文志》著录汪藻《世说叙录》分别为二卷和三卷。这说明历史上的《世说叙录》并非一种版本。但目前能见到的汪藻《世说叙录》只有尊经阁藏本一个版本。所以,对包括《世说人物谱》在内的汪藻《世说叙录》版本无法深入研究。而以上新见汪藻《世说叙录》异文的发现,基本能够证明在尊经阁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或几个)与尊经阁本不同的汪藻《世说叙录》。这就有可能把汪藻《世说叙录》的版本研究引向深入。其次,这些异文的作者除了元代、明代之外,宋代的几位作者有一个共同特点,除了《新安志》的作者罗愿(1136─1184)略早于二卷本《叙录》的著录者陈振孙(1179─1261)之外,其余几位作者中,《景定建康志》的作者马光祖(1201─1272),《玉海》的编著者王应麟(1223─1296)以及《小字录》的作者陈思(约1225—1264)均晚于陈振孙。而与尊经阁本《世说叙录》文字有出入的几种文献,尤其是收录《世说叙录》佚文的文献(《至元嘉禾志》),均在陈振孙之后。以上事实从逻辑上为新见材料的时间归属和与《世说叙录》的版本关联提供了可能的推断:现存日本尊经阁藏宋本汪藻《世说叙录》,应该即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所著录的二卷本汪藻《世说叙录》,而《景定建康志》《玉海》《小字录》《至元嘉禾志》诸书所依据的《世说叙录》,乃为《宋史·艺文志》著录的三卷本汪藻《世说叙录》。当然,这只是在依据简单事实基础上的大致推测。这个推测如果要得到确认,还需要发现更多的相关材料,尤其是直接材料。期待学界方家出手解惑。
载《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4期“中国古典文学研究”责任编辑:张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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