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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视野】后人类主义观下的《银翼杀手》系列• 上

独角兽编辑部 游霓映象 2023-08-17



2020年即将成为历史。面对未知的下一个十年,我们唯一确认的事实是《银翼杀手》中描绘的那个人类创造了仿生人的2020年不会到来了。但《银翼杀手》 系列的价值却并不只在于对仿生人的预言。




《银翼杀手》——对“后人类主义”的预言


1982年横空出世的《银翼杀手》引领了发展迄今的“赛博朋克”作品美学,这已然是广为人知的事实。但实际上,从“反思人类价值”、“描绘未来人类文明景象”,以及“树立一个具有人形体征的非人类角色作为对照”这几个方面来说,《银翼杀手》都并非是首创。至少从1927年的《大都会》开始,影视幻想中象征着未来人类高度文明的巨塔建筑就已经有了确立的视觉化形象。而《大都会》中的机器人、小说中的弗兰肯斯坦等等,都是具有映射人性复杂性作用的人形、非人类参照。


(早在1927年上映的德国默片《大都会》中,“未来都市”的银幕形象就从导演弗里茨·朗看到纽约地平线时有了雏形)


实际上,我们从《银翼杀手》中看到的未来光景,并非是一日而成的,而是某种“过去的幽灵”或说“顺应历史的总结”。可用以证明的例子是,几乎在同一时间,80年代初的日本诞生了一部相似的展现人类文明废墟景观的 漫画《阿基拉》。


时间上的相近使我们可以推论,大友克洋的《阿基拉》与雷德 利斯科特的《银翼杀手》应当几乎是两个完全独立自发,但又脱胎于相似人文景 象的作品。而这个“相似人文景象”则恐怕指的就是经历了高速发展的亚洲现代 都市,最典型的就是东京与香港。正因如此,后续受到这两部作品影响的赛博朋 克故事,都“默契”地将故事舞台设置在一度高速发展的城市景象之下。在地标 式的高层建筑崛起的同时,空间也被分割为了充斥着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肮脏、破败、混乱、暴力的角角落落。


这类作品将视角放置在这些空间中,形成了某种继承了黑色电影特征的“科幻黑色电影”(future noir)并非偶然,只因这就是经历 了60到80年代全人类文明高速发展后,创作者们真正的“所见”。



(漫画《阿基拉》、电影《银翼杀手》中的建筑风格也沿袭了《大都会》中的“未来都市”)


而到了20世纪的最后十年,新世纪的来临、科技尤其是互联网的发展,又使人类社会原本的经验发生了至少三处由人类学家唐娜·哈拉维总结的“至关重要的边界崩溃”,即“人和动物”、“人和机器”甚至“物质与非物质”的界限崩溃。在这样的现实下,“后人类主义”的概念从九十年代开始正式进入了社会学科批评论领域。在“后人类主义”的概念下,社会学科开始自主进行一种对人类中心的反驳,同时也是对于人文主义中一直以来形成的“人类作为特殊的、优于其他动物或机器存在”预设的一种动摇。《银翼杀手》虽然诞生在“后人类主义”的概念被真正确立之前,但他所反映出的人类一贯认为自己所拥有的独特性在同样具有共情能力的仿生人面前荡然无存的骇人真相,无疑是一种“后人类主义”语境下的对于人本位的动摇。



《银翼杀手》之后的 35 年里,这种“后人类主义”的反思在无数文学、电影、艺术作品中得到延续。而曾经这些看似天方夜谭一般的“未来启示”也随着科技发展带来的一系列人和机器间界限的进一步崩溃,变得不再那样不切实际,反而像是某种愈加值得关注的生活化了的预言。在后人类主义已经在现实中得到真正确立的背景下,新的科幻,可以进一步引领未来人类对自身文明反思的科幻,无疑是被强烈需要的。《银翼杀手 2049》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确实为延续该系列的后人类主义思辩交上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但如果要以其前作《银翼杀手》同等的开创性与历史价值,去要求这部必须以前作世界观为前提(甚至是核心)的续作,显然是不合理的,也必然不会得到令人欣喜的答案。



《2049》中的后人类主义观


如果说《银翼杀手》中通过人类与仿生人的对立生存形态,树立了一个可以作为人类镜像反思的 “他者”,那么在《2049》中,在后人类主义观下,作品的任务已经不能再是单纯对于人类与仿生人“二元论”的大做文章,而更应该是一种对于“多元论”的讨论,从而在反驳人类主观特殊性上走得更远。《2049》中确定的主题显然是人类并不高于其他任何生命形态。


虽然《2049》被诟病于没有像前作一样,通过主人公的游走去开拓更多富有故事性与生命力的城市空间,而仅仅以一种完全模仿前作的方式(飞行器掠过城市内部空间)惊鸿一瞥2049年的洛杉矶城。影片几乎只展现了贫瘠、了无生气的地面地貌(大片的外部空间仅使用大面积色彩表现)(后面也会聊为什么如此展示),但《2049》本身呈现出的生命形态的多样性却是前作中未有的:人类、仿生人、拥有人性的仿生人以及自然出生的“新物种”个体,还有无实物的人工智能与全息投影。在囊括如此多样的生命形态的故事中,人类的特殊性被削弱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使得那个从《银翼杀手》开始就被询问的“如果仿生人也有了情感,那么到底如何定义人”的问题,被进一步摊开成为“如果不仅仅是仿生人更像人了,那么人类究竟还有什么特殊性呢?”而问题的答案也更加明确了:从一开始,认定人类所具有的高于一切生物的中心地位本来就是一种受到局限的思维。认识到人类的“不特殊”则最终会使人类(或被迫或自主)放弃那些自大的幻想,与任何的生命形态,包括他们创造出的仿生人甚至是仿生人的后代,都共存于这个世界上。也就是我们从《2049》中所看到的那个世界。


(在这一幕中,仿生人也有了其生命演变的历史。两个最新一代的仿生人走过,犹如人类回顾自己的历史一般)


《2049》确实呈现了对于现实中2010年代后半肉眼可见的“全球化失败”、种族主义抬头问题的一种结局,但影片其实并无意以此来要求现实。说到底,这是基于前作所呈现的2019年30年后的2049年的故事,而非基于现实中的 2019年情况的关于未来 30 年的预测。为了继承前作的世界观,《2049》牺牲的是与现实的紧密联系,反之,只追求对于个别生命形态的展现。这也是为什么其中的科技看起来显得有些“复古”:主人公K虽然有一个我们可以理解为大数据时代AI般的Joi,却从未有沉迷于社交网络、佩戴VR设备(或俗称“脑后插管”的大脑与互联网连接意识上传行为)等等场景。因此,要求《2049》成为开创下一个十年科幻主题的作品是无法成立的,因为观众看到的电影中的 2049 年已经与他们在现实的2019年所能设想的科幻感无关了。


但《2049》仍然拥有我们至少可以在未来的科幻作品中看到其衍生的亮点:人类与仿生人两个原本对立存在之间的流动性,以及对于“身体”的存在是否可以定义生命或实体的进一步思考。



作者:KK

编辑:小狗

图片来源:网络/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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