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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停战70周年丨袁念琪:文艺兵父亲,从上海罗店到朝鲜长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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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袁念琪。1976年中学毕业下乡星火农场。1978年考入上海师院,获法学士;毕业后分到南市三中任教。1983年考入上海电视台。多次获中广电、中广联一等奖及上海广电奖和上海新闻奖。 高级编辑,上海长江韬奋奖获得者,上海市作协会员。


原题

1950:从上海罗店

到朝鲜长津湖

——一个志愿军师文工队长

抗美援朝初战




作者:袁念琪



今年7月27日是《朝鲜停战协定》签订70周年。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此时,父亲吴早文所在的20军60师驻上海宝山罗店。十个月前的1949年8月1日,20军将警备上海任务交33军;转至嘉定、太仓、罗店、南翔等地,投入解放沿海岛屿和台湾的战前训练。

罗店在宝山西北部,得名于罗升元至正年间在此开店成市。据《宝山县志》,有“金罗店”之称的罗店在明前期就为全县最大市镇,到清末民初有商铺六七百家,“每日三市,市面繁荣。” 

60师前身是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后整编为新四军1纵3旅、华野1纵3师和三野20军60师。该师是三野文化程度最高的,来自上海及江浙城市的工人、学生较多。旁的不说,1945年北撤时,有些连队几乎每人钢笔1支。父亲时任师文工队队长,文工队由原纵队政工队骨干与师辖3个团的战士演出队组成;上海解放后又有不少青年学生加入。

父亲时任60师文工队队长


罗店到兖州火车半月 

美帝纸老虎还是活老虎


朝鲜战场捷报频传。开战三天后,人民军攻占韩国首都汉城(今首尔)。7月20日拿大田,24日取木浦,31日夺晋州。“到8月中旬,即解放了南朝鲜90%的地区,将美伪军压缩到洛东江以东1万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域。”(《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史》

文艺战士按捺不住了。父亲说,“受朝鲜人民胜利的鼓舞,根据报章材料,加上队内有几个东北知识青年,一个到过朝鲜熟悉朝鲜风俗、人民生活和历史的导演;文工队即编即演了4场报导剧《战斗的朝鲜》。写世代居住三八线的一家,美帝轰炸祖国、拆散亲人之苦。在美军入侵时奋起反抗,送子女参军参战的故事。形式是话剧穿插歌舞。”

这个戏受到全师热烈欢迎。因内容是热点,且女队员穿紧袖长裙朝鲜服翩翩起舞,给长期“兵演兵”而较枯燥单调的舞台,带来绚丽多彩和轻松活跃。父亲说,“剧场效果极佳,几乎场场爆出哄堂大笑。”不少战士一看再看,不仅本师演,还被兄弟部队邀去演,给驻地群众演出。

戏是开放式的,新解放地和新缴获数及时补进台词。父亲回忆道:“这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这时期,我们确是为朝鲜战争胜利所陶醉,也为自己的成功所陶醉。”

纪录片《中国人民的胜利》献映纪念章


配合部队形势教育的他们,并不知形势已在变化。7月中旬,20军师、军两级政委参加华东局扩大会。会上,华东局组织部长刘晓传达中央精神:党中央和毛主席认为朝鲜战场某些现象很可能是暂时的,强势的美帝必将反扑。人民军孤军深入,后方薄弱,战局很可能出现曲折和反复。遂作重大战略决策应对:7月7、10日,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主持会议,讨论组建东北边防军。13日,中央军委作《关于保卫东北边防的决定》,成立步兵、炮兵、高射炮和工兵组成的25.5万人的东北边防军,保卫东北边防,必要时支援人民军作战;粟裕任司令员兼政委。

“8月下旬,中央军委根据代总参谋长聂荣臻的建议,又决定将上海地区的第9兵团和西北地区的第19兵团,分别调至津浦、陇海两铁路线,以策应东北的边防军。”(《抗美援朝战史》

9月7日,20军军长兼政委张翼翔参加9兵团军长、政委会议。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传达中央军委决定:9兵团解除攻台训练任务,担任机动作战;赴山东兖州训练整补,在思想和物质上做好入朝参战准备。

一周后,风云突变。15日,美军7万余在仁川登陆,重夺汉城。16日,美第8集团军指挥洛东江一线的美、韩军反攻。两线作战的人民军转入退却。20日,兵团令20军赴兖州地区。

父亲在罗店(3人)


10月7日,军直及各师分别由昆山、南翔、黄渡等站登车,14日至兖州地区。父亲说:“我们也未想到会入朝作战。9月中旬,美军在仁川登陆所引起朝鲜战场局势逆转这一急剧变化,在我们思想上没有留下印象。”有印象的是:“我们是解放战争的胜利之师,骄傲轻敌是很自然的。‘美帝是纸老虎’、‘美国兵比蒋介石的兵更孬种’;我们与连队的思想差不多,根本不把这个‘纸老虎又是活老虎’放在眼里。这在我们的报导剧里也有反映,美国兵侵入民宅寻找姑娘,就被一个朝鲜大爷用花瓶砸死了。人民军所向披靡,战士担心没仗可打,嘲笑美伪军再后退,就得下太平洋喝海水了。”

友军也有同感。59师政治部一科长回想当年:“我们打过大仗的,美国佬几十万人有什么了不起啊。淮海战役一下子50多万敌人消灭,我们抱着这样一种部队气氛。解放上海,人家送给我一个刮胡子的刀,我都放下來了。打好回来再刮胡子来得及的,很快就会解決问题的。”看来,颇有温酒斩华雄的范。

1950年2月17日,在罗店欢度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春节。父亲(后排右一),文工队指导员张雨伯伯(前排左一)


海河口、通化补给两落空 

北上火车上成了志愿军


就在20军北上翌日,毛泽东令:“着将东北边防军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迅即向朝鲜境内出动”。任命彭德怀为司令员兼政委。

抵兖州地区的20军,据兵团指示进行3个月训练整补;60师驻邹县。17日,军党委开扩大会研究入朝准备,并预定11月5日前完成整编,补入起义的国军第16兵团和济宁地方武装5000人。19日,38军率先从辑安(今集安)入朝,25日打响第一次战役。

27日,毛主席电彭德怀:“9兵团定11月1日起车运梅河口地区整训,前线如有战略上急需可以调用,如无此种急需则不轻易调用。”

20军在9月20日接赴兖州令后,时隔17天才出动;在上海过了9月26日中秋节和建国后的第一个国庆;而在10月1和7日,韩军与美军先后跨过“三八线”。此外,从上海到兖州火车812公里,竟走了一周。如此慢出动,只因还不在最高统帅这盘棋里。

入朝前60师直党代会,罗店罗阳小学善正堂。3排右一执旗者为父亲


直到朱德总司令来兵团的29日,6时致电彭德怀的毛泽东想的是27军先入朝:“东面伪首(都师)、伪3(师)及美7师共3个师由咸兴向北进攻的可能性极大,必须使用宋时轮主力于该方面方有把握,否则于全局不利。请你们考虑除第27军11月1日由泰安直开辑安或满浦直上前线外,余两个军是否接着开通化、辑安地区休整待命,以备必要时使用。”

虽文工队在师机关,但朱德到曲阜作入朝动员并不清楚,亲临不寻常。29日下午,兵团部驻地曲阜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会场孔林,300多人参加。时任60师政治部主任徐放记得:“朱总司令讲了话,说明朝鲜的形势和将来的前途可能怎样。”兵团部会后请客4菜1汤,菜装大面盆:红烧猪肉、炒鸡蛋、酱油煮黄豆、白菜粉丝豆腐;汤是蛋花白菜汤,盛于大木桶。

到31日,9兵团变全军出动。毛泽东致电兵团司令员宋时轮、副司令员陶勇:“9兵团全部着于11月1日开始先开一个军,其余两个军接着开动,不要间断。”

1950年9月,20军在兖州。左三军长张翼翔


11月3日,20军接兵团令:即赴吉林梅河口短期整补。4日,父亲再上火车。文工队跟师后勤,父亲说,“我们离开孟老夫子的老家——邹县。夜过我们曾经长期驻守和作战的泰山脚下的泰安。大家睡得懒于起来张望。”他们仍“深信不疑”是去短期整补。

出发第二天,毛泽东致电彭德怀、邓华,确定9兵团立即入朝:“江界、长津方向应确定由宋兵团全力担任,以诱敌深入寻机各个歼敌为方针。……9兵团之一个军应直开江界并速去长津。”

6日,中央军委急电9兵团火速入朝。据报: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空降178团占江界,使西、东两线敌军封口合围中朝军队。另说:入朝仓促是7日将发起第二次战役,但我兵力不足,东线志愿军只有2个师,而敌有5师。

因前卫27军已往安东(今丹东)来不及调转,兵团决定20军由后卫改前卫。此时,20军散在兖州到集安的铁路线上。列车按编组长度和车皮容量装载部队造成分割:出现一连分两车,隔半小时才汇合。炮走了一天,装骡马的车还没到;更严重的是军部落后面……因无法与各师联系,军党委决定副军长廖政国去沈阳指挥,并成立指挥小组在集安鸭绿江边组织部队入朝。

7日下午,父亲到天津,夜过山海关。此时接总参和兵团令:“听传达,忘了看塞外夜色,大家得知我们光荣地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甚至忘了早有的出关必看的塞外风光。大家高兴还带有神秘味的诗意,有的竟乐得在车上跳起舞来。”

8日上午过锦州,未见过大山的上海新同志惊喜若狂,连赞山比沪宁线实为小丘的山大得多,恨不得停车爬山才痛快。父亲说,“根本没想到,后面等着他们有更大的山,那就是小白山、黄草岭和昭阳江以南高2000以上的山峰;要让他们爬得筋疲力尽,全身骨头散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爬山。”

9日上午,车停沈吉铁路苍石站。遇一车厢朝鲜小学生,文工队拥上去握手拥抱;与小朋友在月台开起联欢会,一个接一个表演歌舞。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真正朝鲜人,见到地道朝鲜歌舞,比在罗店演《战斗的朝鲜》更具朝鲜味和魅力。文工队抄录了朝文《金日成将军之歌》《打草包》等歌曲,成了后来演出基本节目,还记下朝鲜舞蹈的基本动作。当夜,到东北重要交通枢纽之一的海河口。这是兖州出发的目的地,但没下车,停三四个小时后继续前进;整补换装落空。

10日上午到与朝鲜慈江道隔江相望的通化。自4日邹县出发走了6天1176公里,速度比上海到兖州快。这离前方不远,军部机关在此,还有许多后勤留守单位。见人民军伤员,马上围住打探前方消息。这时,父亲才知38军等早已入朝,首战美军告捷。并得知美军在轰炸鸭绿江江上所有桥梁,麦克阿瑟狂言于本月23日感恩节前结束战争。

父亲到集安时,对岸的朝鲜满浦全市大火,美机不时过江飞我领空,遭我地面炮兵反击。20军先头部队59和89师在3天前的8日入朝。集安战争气氛很浓,父亲逗留不过一天,但防空不含糊。部队分散隐蔽,每人挖防空洞;但实际做不到,他们连铁锹都没有。

当年26岁的父亲感到,“谁想到战争来得如此急促。与国内战争的情况大不相同。文工队远离师政治部、远离部队,带着一群大孩子(最小13岁)和女同志,我们几位年轻的队领导有点六神无主,深感肩上的胆子沉重。整个部队到通化短期整补计划取消,在车上发的是华东部队比较单薄的冬服,连棉帽、棉鞋和大衣都没领到就匆匆离开上了前线。这又何况一个文工队呢。”

部队奔向战区


油炒盐当菜无冬装 

遇空袭文工队受伤


11月11日,60师从集安过江入朝。

“跑步。跟上!”文工队进入朝鲜城市满浦。城里到处大火燃烧,满目瓦砾废墟。他们来不及细看,紧张地追着前面部队过去了。这一夜急行军70里,路上下起雪;对文工队多数上海入伍的新同志是严峻考验,不少人一到宿营地就躺下不动。这不允许,须起来洗脚吃饭,保证明天继续行军。

接踵而来的难题是吃。第一夜还搞到一点咸菜,第二天却一点买不到。炊事员只好用油炒盐当菜,每班发一碗;队员们捧着发呆不想吃。有人想出办法,用饼干当菜喝稀饭,结果皆大欢喜。父亲说“这是吃了备用的干粮,在战斗部队是绝不允许的。”

12日是入朝第二天。白天行军有敌机,走夜路怕年轻人打瞌睡掉队,决定下午2点出发。父亲在队伍最后跟炊事员一起走,离开驻地才里把路,突然来了敌机;大家一路说笑竟一点未察觉。父亲记得清楚:“那些美国飞行员真疯了。飞得那么低,螺旋桨几乎可以打到走路人的帽沿。俯冲时,那尖历呼啸刺人耳膜,震人心弦。

大家忙靠山脚隐蔽,文工队驮幕布道具和服装的骡马受惊;把它往山沟里拼命拉,它却拼命向公路去。饲养员老唐一人拉不住,父亲忙去帮,但两个人还是拉不住。父亲急叫上士阿梁帮忙,他躲石缝里不动。敌机又俯冲下来,老唐一慌手松,骡子就奔上公路;驮的东西滑了下来,背带却仍缠骡身,驮架也吊肚下。公务员老何冲上去,一手牵缰绳一手解背带。只听飞机一声呼啸,响起“哒哒哒”机枪连发声。

这时天色已暗,飞机远去。文工队继续前进,父亲回头找老何和骡子。拐过山脚,过来一朝鲜人,用半中半朝语言加手势:“一个中国同木(同志)挂花了。”

父亲在朝鲜(二排右一)


父亲快步向前,看到公路上血迹却不见老何。一直走到入朝第一夜的房东家,见老何躺在炕上。飞机机枪弹头很粗,打的伤口很大,血流如注。一朝鲜军医正包扎,见父亲就要绷带,父亲忙把饭包里4个急救包全给他。他给老何再包一层,止住了血;又让阿爸吉(老大爷)搬炭火给伤员取暖,房东一家为老何忙碌开了。

父亲问军医:附近有无医院?如何转送伤员去后方?

军医一一写下作答,招呼房东烧汤搞吃的;与父亲交换了地址,父亲日记里记着他叫李松健。李军医送1盒盐水针,父亲回赠1枚电影纪录片《中国人民的胜利》献映纪念章。该片是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纪录片,由北影(新影前身)与苏中央文献电影制片厂联合摄制;9月29日在沪上映。听他讲过文工队某同志观影轶事。说看电影时,邻座的上海人嫌他的大蒜味。大家听后大笑,有人编歌唱道:“看电影,就要吃大蒜。” 

为送伤员,父亲拦下一辆汽车。一看坐满人民军,手势比划有伤员转运,就有战士下车让位,帮助把老何抬上车。父亲记着这一幕:“回头看到送我上车的阿爸吉一家人,热切关怀和依依不舍的目光,与祖国给我们送行的亲人没什么两样。心头一热,正想下车握手说几句,车却开动了。”

车上,熟悉情况并会中文的人民军告诉父亲,李军医说的“外责”已没医院,不如把伤员送满浦;如满浦也没,送“别五”;如再没,就过江送集安。后一路打听都无医院,遂奔集安。在离集安8里的地方换车,老百姓一见伤员就往家抬,把熟睡的家人叫起腾地,把热炕的C位让给老何。父亲不敢休息,带重伤员怕出意外,忙去找集安车站。

20军雪地行军


集安防空灯火管制,街上漆黑一片,走到站前广场却一点看不出面前建筑是车站。好不容易找到军人问询处,得知附近乡下有医院。打电话后,马上来担架。医院距车站10里路,一位民兵带路,到凌晨2时才到。父亲以为会马上急救,谁知值班医生说血已止住,要他“放心回去吧。”

如释重负的父亲虽很累却不想睡,一心回前方。他打听回前方路线时,碰到师民运科同志,得知部队集结地在前川。他走进一简陋木板房,墙挂地图,桌有电话,猜是后勤部门车运处。立正“报告”,问有无去江界便车?

“明天。”一位瘦首长面带笑容回答。

“只有我一人。”父亲补充道。

“那就跟刚来的6人同乘货车,马上走。”

夜12点到江界,去前川的车早走。第二天傍晚,搭敞篷运输车冒雨半夜到前川,巧遇等文工队筹粮同志的阿梁。第二天夜与文工队会师,大家感到意外的是:父亲送伤员回国一趟,怎走到他们前面?原因靠汽车。父亲体会道:“过去,我们总是宣传‘飞毛腿’,歌唱‘11号汽车’;这在当时条件下是对的。但在现代战争中,两条腿与‘十个轮子’比赛,不仅慢而且苦透了。”

60师政治部主任徐放(左一)与人民军


两天后,在南兴洞见到徐放主任,在父亲眼里“这位首长真是位仁厚的长者”。父亲说,“他已听说我们行军第一天就出了事,也可能是到文工队找对象碰壁的某科长打小报告说我们不注意防空,白天公路行军暴露目标。徐主任没批评我们,只说:‘情况与国内战争大不同了,你们正碰在刀口上,这正是麦克阿瑟发疯发狂的时候!你们可得小心!’”父亲在之后编写战史时,才知徐主任说的“你们正碰在刀口上”是美军为阻我继续增兵朝鲜,发动以轰炸鸭绿江上所有桥梁为目标的、为期两周的“空中战役”,每日出动飞机达1000多架次。

徐主任还告诉大家:9兵团3个军12个师已全部秘密完成战役集结,敌人的“空中战役”没能阻止被美舆论叹为“当代战争史上的奇迹”的15万大军的开进与集结,却给了一支不过几十人的小小文工队一个伤。

长津湖入朝第一仗 

管战俘就靠一句OK


11月14日,20军进入长津湖战斗待机位置:60师位广城洞。

21日8时,父亲带2名队员打前站进战区,去云水站。气温零下30多度,最低达零下40度。越向东去,路尽在山背阴的北面。山上冰雪长年不化,路面滑如溜冰场,叫人站不稳。像父亲这样的老兵,一般夜行军不摔跤,现在白日也连跌几跤。只得两个人搀着一起走,要摔一起摔。这路骡马不敢走,听说有摔断腿的;汽车也打滑,一步开不上去。这给部队歼敌造成困难。

22日要过美军所占柳潭里。部队夜过封锁线,寂静无声。为了解前面情况,父亲仍打前站。路遇担负阻击的友邻89师267团,正逢飞机轰炸;想进路边小屋休息,却被屋内留守人员拒绝;怕暴露使这间仅存小屋被炸。父亲想:“这一路,公路边哪有一间完整的房屋,美军飞行员的技术和可恶都可算一等。”

长津湖新兴里战斗


到松落洞遇师工兵连,他们常看文工队演出,介绍了全面情况,还请吃饭。然后,带文工队一起走小路。越过山西南,他们向前去;让文工队沿山路走,没想是条下坡道,转向西北去。于是回头,又爬上冰封雪盖的高山。走到满身大汗淋漓时,发现山间有2间小屋,一打听:就是文工队的目的地闲上里;大家高兴地欢呼“感谢上帝怜悯。”

第二天清晨,父亲在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中醒来,估计是美军从柳潭里向西进攻24日,兵团令20军协同27军歼灭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5、6团于长津湖,于26日24时发起战斗。就在这天,当东线敌军推进至柳潭里、新兴里等地时,麦克阿瑟认为实施钳形突击的东路部队已达对我军包围的重要位置,战争接近决定性阶段,于是发表《公报》向全世界宣布:开始发动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

25日,60师接令:“由小马岱地区夺取古土水以北的有利地形,切断长津湖地区敌人的退路,并坚决阻击敌人增援;尔后相机围歼古土水之敌。”26日,“因部队开进距离较远,不及到达进攻出发位置,兵团决定延至27日24时发起战斗。”(《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军抗美援朝战争战史》,下称《20军朝战史》),因东白山大雪封山58 师无法通过,要花一天绕道三岱坪。兵团请示彭德怀获准,东线推迟一天发起战斗。 推迟一天对我军来说,意味着要多消耗一天稀少的粮食,多捱一天寒冷。

二次战役东线经过要图


27日,第二次战役东线长津湖战斗发起。毛主席早在11月12日致电彭德怀时指出:“美军陆战第一师战斗力据说是美军中最强的,我军以四个师围歼其两个团,似乎还不够,应有一个至两个师作预备队,9兵团的26六军应靠近前线。”

战斗打响2天后,方知想吃掉的敌人不是2个团;被围共4个团、1个坦克营、3个炮兵营,共计1万多人,比原估计多一倍多。柳潭里为陆战1师7团、5团(欠一个营)和炮11团两个营,新兴里为美7师32团和31团3营及师炮兵营,下碣隅里为陆战1师师部和1团两个营、5团一个营,另有一个坦克营,社仓里为美3师7团。

9兵团决心集中优势兵力先歼新兴里,再灭柳潭里、下碣隅里。但下碣隅里和古土里之敌为打开通道,先于29日向58、60师阵地进攻,均被击溃。30日,27军80师、81师主力进攻新兴里并歼敌。此时,西线敌军撤退并加之新兴里之敌被歼;12月1日,东线美军开始向咸兴撤退。兵团令预备队26军由长津以北文岳里、袂物里地区南下,接替20军攻击下碣隅里。

1至2日,27军和58师在囦水里、死鹰岭与柳潭里逃敌激战,敌3日突围至下碣隅里。担任攻歼该敌的26军原定5日发起进攻,“因距离较远,行动缓慢,未能按时发起进攻。当准备6日晚实施进攻时,敌已于6日拂晓在大量飞机、坦克掩护下从下碣隅里向南突围。”(《抗美援朝战史》)7日逃至古土里,9日突破58师阵地,12日逃至五老里。14日,美7师一部、伪3师和首都师撤到兴南;美陆战1师残部撤向咸兴、兴南。24日,美军从兴南港经海上逃跑;宣告美军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破产。

长津湖战斗20军战斗布置图


长津湖战斗经过要图之一


机械化的陆战1师是美军“重装备典型”,辖3个陆战团,1个拥有105、155mm榴弹炮54门的炮团、1个坦克营(有70辆坦克)、并指挥1航空联队。我军武器种类繁多,缺乏防空和反坦克武器,通讯器材和运输工具极少。美军每个排有电台,我团以上单位才有少量电台,营为有线电话,营以下用军号、哨子、信号弹和手电筒等联络……如20军廖政国副军长所说,“在火力上,我们却大大处于劣势,我们基本上是靠步兵的轻火器与有空中支援的重装备敌人作战。”陆战1师作战处长鲍泽上校说:“中国人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援和通讯设备。否则,我们绝不可能走出长津湖。陆战一师不过是侥幸生还。”

当年随红18师长征的20军张翼翔军长感叹道:“这一仗的艰苦,超过了长征的时候。”随红四方面军长征的廖政国深有同感。 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认为:“长津湖地区根本就不适合军事行动,就算是成吉思汗也不会想去征服它。”《抗美援朝战史》对9兵团小结道:“该兵团此次在东线作战,虽然由于气候寒冷,给养缺乏,因伤冻而造成的减员极大,但正如毛泽东主席所指出的该兵团‘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完成了艰巨的战略任务’。”

20军俘虏的美军


“特级英雄”杨根思 

淡去的水门桥和“冰雕连”


在相当长时间里,人们对长津湖战斗的了解,多是出自“特级英雄”杨根思。他是20军58师172团1营3连连长。11月28日,率3排坚守长津湖以南下碣隅里外制高点1071.1高地东南屏障小高岭,那居高临下,步枪就可打到下碣隅里敌人。美军在重炮和飞机支持下发起猛攻,阵地最后只剩杨根思一人;子弹打完后,抱起10公斤炸药包与敌同归于尽。

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


20军《前锋报》和新华支社记者华敏,从营参谋长王国栋处得此消息后,即采访与杨根思一起战斗的伤员,写出千多字通讯发《前锋报》外,同发兵团新华分社并转发总社。12月24日,新华社播发《不朽的杨根思英雄排》,《人民日报》12月25日发表。60师179团2营副营长毛杏表与杨根思同日牺牲,他俩占20军当年9月参加首届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4名代表一半;另2代表是59师177团参谋长陈宝富,负重伤回国;前线只剩59师177团2营副营长周文江;长津湖战斗激烈可见一斑。 

除杨根思外,过去长津湖战斗进入人们视野的还有打“北极熊团”,该团即美7师31团。11月30日,27军进攻新兴里,击毙美31团团长麦克莱恩上校,缴获的“北极熊团”团旗现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如今广为人知的“炸水门桥”和“冰雕连”,无论是1988年公开出版的《抗美援朝战史》,还是内部1962年问世的《20军朝战史》,均未记载。

曾听父亲说过:部队炸桥断美军退路,要“包饺子”全歼。没想到,直升机吊来钢板,天堑变通途,煮熟的鸭子飞了。而在那时看的电影《奇袭》中,方连长率侦察队炸毁康平桥断敌退路,最后大部队全歼敌人。

父亲没说是哪个战斗,后才就是他所在的60师三炸敌退必经的水门桥,桥位于被美军称为“火地狱溪谷”的下碣隅里与古土水间。最后甚至连桥基也炸了,但美机空投钢制车辙桥板和木制车辙桥组件桥板等架桥,于12月10日突围。《纽约先驱论坛报》随军记者玛格丽特·金斯写道:“不由想到他们如再受一次最后打击,究竟有没有再逃脱的力量。”

对冰雕连”,我是1999年从王昊叔叔赠他所著《百旅之杰——二十军史话》里,读到在门岘1081高地阻击北上援敌的60师180团2连,但无“冰雕连”提法:“营团指挥员只知道在美军爬上这个高地时,部队没有还击。在第二天打扫战场时,才发现这个连全部冻死在阵地上。他们都俯卧在冰雪堆起的工事旁,一个个手握着枪支,许多战士的手冻结在步枪白的枪栓上,都无法分开。几个昼夜,摄氏零下40多度的严寒,没有一点热食进口。这样,众多的血肉之躯与冰雪一起形成了冰周谁的英雄群像。”在1952年编写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二十军抗美援朝英模纪念集》中,找到该连获集体二等功,但无事迹介绍。

朝鲜人民为杨根思立碑


60师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创造朝鲜战场瓦解敌军范例,德赖斯代尔特遣队成建制投降,这也是长津湖战斗生俘美军最多的一仗。有意思的是,喊话劝降的少校新闻官曾在上海经商。

12月12日。长津湖战斗基本结束。被美联社称为“陈毅部精锐”的20军,奉命在下碣隅里、古土水一线整理待命。尽管我军在火炮、轻武器、弹药、服装和食物等落后美军,空军支援、防空武器和坦克等更是零配置。20军克服冻饿造成大量减员,打到弹药耗尽,完成任务。据《20军朝战史》:共毙伤敌6696人,俘美军589人、伪军58人。20军牺牲2890人,伤4339人;冻死72人,冻重伤6262人。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说,毛主席来电慰问:“中央对此极为怀念。”两个月后的1951年2月18日,原50569人的20军由4个师缩编为3个师;该年4次补充新兵共22000多名。

9兵团宣传部长张景华在1950年12月17日(英勇顽强的60师)日记写道“战士们干部们盼我们的飞机,因为制空可以给我们以温暖、饱饭和自由。”20日日记披露:“继续参加58师委会,他们这次对兵团意见极多,主要是未歼灭敌人”。父亲参加编写的《20军朝战史》成于1962年,其中两处总结道:1、“尽管我们已经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忍受和克服了种种严重困难,可是要取得胜利就不能不付出较大的代价,并且不能不在客观上限制了我们去获得更大的胜利。”2、“即使人的主观能动作用发挥到最高限度,如果没有最低限度的物质保障,也不能不限制我们取得更完满的胜利。”

20军俘虏的美军飞行员


宋司令点赞“哑巴戏” 

彭师长急呼腿不截


在长津湖战斗中,师文工队除照顾伤员,还有管俘工作。找不到英文翻译,略会点“洋泾浜”英语的敌工干事林杰负责审查。战士们不会外语,只会一句“OK”。叫美俘起来“OK、OK”,叫睡觉也“OK、OK”;喝水吃饭做手势“OK、OK”,大便小便拍拍屁股“OK、OK。”父亲说,“美俘挺聪明,一叫‘OK、OK。’什么都懂了。后来,部队普遍教英语喊话,把叫敌人缴枪喊成‘葡萄糖有一根’。”

60师文工队出操


父亲担任60师战勤工作队大队长,成员有师文工队、师后勤部和师供给人员及7位朝鲜人民军军官;专职为部队联系朝鲜政府和群众,解决部队所需。父亲感叹:“首先感谢咸镜南道新兴郡党政领导与当地父老对我军大力支持。当我一到那里,他们为迎接我军去该地休整做好一切,使我们无事可干。一切供应都已有效进行,大到修复农村用电、恢复碾米;小至为志愿军洗衣服、运送伤病员和各种生活用品。真是要啥有啥,有求必应。他们不只供应我军当地产的最好大米,还问我要不要苹果?当地盛产的国光苹果享有盛名。”直到东线志愿军后勤分部建立并正常供应,师文工队才恢复。 

1951年1月4日,20军奉命在咸兴五老里为中心地区进行3月休整。文工队又开始为部队唱歌演戏。父亲据战地所得材料创作了两个戏:一是哑剧《孩子的生命》,二是四幕话剧《永远战斗在一起》。

《孩子的生命》剧情为:黄草岭战场,一昏倒的志愿军战士被婴儿哭声惊醒。双腿冻伤的他匍匐寻声,找到美军打死的朝鲜妇女怀里的婴儿。战士抱起婴儿,翻过雪山高岭,克服一路艰难,终于把婴儿送到朝鲜乡亲们手里。全剧靠动作表情加舞蹈,音乐伴奏。父亲说,“好在一句话也不讲,什么人都能看懂。”

60师文工队第一组


三八节,该戏为新兴郡妇女演出。观众一片唏嘘,有的嚎啕大哭起来;接着是高呼口号。父亲感到“会场情绪之激烈,实为我们平时所少见。”随后,一个师文工队破例应调参加军一级文工团参加的9兵团文艺会演。宋司令员看了很感动,他在总结和指示中,多次讲到这个戏,表扬这个“哑巴戏”好。

在咸兴的后一个戏是四幕话剧《永远战斗在一起》,该剧梗概:抗战时的长白山有支游击队,队里有两个出色队员:一是中国人丁树洪,另一为朝鲜人金延勋。他俩配合作战,友谊深厚。在一次战斗中,金延勋负重伤,丁树洪背他撤退,日军一颗子弹穿透俩人,他俩的血流在了一起。朝鲜北部解放,金延勋回国。俩人难舍难分,但他们相信,共同理想将使他们永远战斗在一起。

父亲创作的《永远战斗在一起》剧本


金延勋回国后当了人民军小队长。美军仁川登陆后,在南方打游击负伤,被送到北朝鲜山区一医院。志愿军排长丁树洪在黄草岭阻击美军冻伤双腿,也送到这医院。因冻伤严重,医生认为有生命危险该截肢;为重返前线,他不愿失去双腿。

伤愈出院的金延勋来向医生告别,丁树洪认出久别战友,俩人紧紧拥抱。医生和院长得知丁树洪就是金延勋常说起的抗日英雄,保证想尽办法来保丁树洪双腿。金延勋要重返战场,他俩再次相约前方再见,永远战斗在一起。

父亲说,“这是一个纯属虚构、但却有历史与现实依据的故事。对部队演出后,取得了强烈的反响。”看戏时,坐父亲前面的师长彭飞,见朝鲜医生要给英雄截肢,回头一把抓住他,认真且带命令式地说:“这个腿是不能截的!”

父亲笑答:“首长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截的!”

看到最后,师长满意地笑了。

此后,彭师长无论对战士还是朝鲜群众讲话,每当讲到中朝友谊,内容都有这个戏的影子。师政治部认为文工队坚持为兵服务,紧密配合政治任务,对部队教育和中朝军民起了积极作用;授予文工队集体三等功,给父亲立个人三等功。

父亲的立功奖状


曹禺现在干什么 

阿妈妮教育关心男生


父亲第一次与朝鲜百姓接触是入朝第一天。与过去一样,到宿营地后的一件大事是烧水洗脚。在国内可找村长或保长领柴,现无处领柴,只好先借用住户家。

没想到,房东阿爸吉见他们捧来个大粗杆的柴禾,满口唾沫地大声叱喝起来。大家忙把柴禾捆好归原处,阿爸吉悻悻然离去,“乓”地一声关上门。后才知道,这“个大粗杆的柴禾”是当地人冬天珍贵的牛草,难怪阿爸吉要发那么大脾气。无柴禾烧不了水,大家只好舀些带有微臭的煮牛草水洗脚;连开水也没喝一口就睡了。

不识牛草是认知误会,而观念的差异始料未及,父亲投宿江界朝鲜人家就初有感受。

朝币正面


江界是李氏朝鲜时的古城,为慈江道首府,北与我吉林接壤,时为金日成政府临时所在地。父亲说“江界看来是个不小的城市”。此时大火已灭,整个市区的房屋几乎全被敌机炸了,令人称奇的是“一座华丽的具有中国古建筑风韵的镇江楼却巍然屹立。”在楼不远处,找到一完好民房。父亲说,“这间住房给我印象极深的是,那扇像窗户似的小门一开,就射出耀眼的光芒。原来里面点了一盏电石灯,把室内照得特别明亮。炕很热很大,也很干净。主人拿出毛毯,热情地招待我们住下。那夜,我睡得很熟,直到次日8时才醒来。我第一次感受到睡热炕的舒服……”

为烧早饭,父亲拿米袋进厨房。从邹县一路背来的大米,只够最后一餐。狭小的厨房热气腾腾,挤着女主人和一群孩子。父亲想:外面很冷,昨夜让我们睡热炕,他们到哪休息?

朝鲜新兴郡向文工队赠送锦旗


女主人会说中文,接米袋一定要替我们做饭。父亲不肯,过去在国内住老乡家也是自己做饭。同行的朝鲜同志笑着劝道:“这是朝鲜的规矩,男人是不下厨做饭的。”

父亲说,“后在朝鲜多次见到男同志总是坐着只管吃,添菜盛饭削苹果总是女同志;甚至宴席上也是这样。朝鲜歌唱团与我们一起出发,道具、服装全由女队员结成大包顶头上,而男队员放开双手‘哼哼喓喓’唱着歌儿走。当我队男同志在井边洗衣时,房东大娘就对女同志说,‘应该帮他们洗’,并教育他们‘要关心男人’。”

朝鲜师生


让父亲同样惊叹的是朝鲜民众对中国文化的了解。那天,归队途中的父亲饥肠辘辘,正犹豫是向前找部队还是向后找吃饭的地方;这时有人拉他,回头一看是位中年朝鲜男人。邀到屋里坐,叫吃饱再赶路。

原来他是中学老师,战争爆发后,带学生参军。因他是教英文的,留在卫戍司令部当翻译。他汉字写得很好,说自己很爱戏剧,演过《雷雨》里的萍。他熟悉西洋戏剧史,能背诵希腊悲剧;对世界著名作家、特别是苏联作家知道很多。父亲也欢喜戏剧,参加新四军前在上海永安公司当练习生,业余时到中国艺术学院读文学系和戏剧系编导科,还参加同学们自办的话剧团,观摩上海剧艺社、中国旅行剧团等团体的演出。父亲说,“由于爱好相同,兴趣相近,我们谈得很投机。”但也有他答不上来的,朝鲜老师问:“现在,曹禺在干什么?”

父亲说:“我只知他在北京,仍在搞戏剧。我这远离北京上千里的上海人,真不知他具体在干什么。”

主人请吃饭,一批男女同学一起就餐。同学们边吃边唱歌跳舞,能用汉语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歌纸上写着中朝两国文字。这顿饭,吃了2个小时。

告别在战火中仍惦记曹禺的朝鲜人,父亲当晚到麻巨里,住游击队员家里。被邀去吃晚饭,又结识了几位朝鲜朋友,其中一个是元山造船工人,现为游击队小队长;另一个是会唱很多苏联歌、还会跳苏联舞的工专学生。

几天来,与朝鲜民众的接触让父亲感触良多:“深感此次战争,朝鲜人民动员之深之广。”

父亲参加编写的《20军抗美援朝战争战史》


父亲参加编写的《20军抗美援朝战争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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