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尽欢《肉与骨的先知》（十二）| 长篇科幻连载
晚上好！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肉与骨的先知》第12话。
【前情提要】
20xx年，全球肉类产量降低，肉类成为奢侈食物。商业巨头A公司决定一统人造肉市场，开始了与A大陆牛羊畜牧集团的合作。风雨欲来，各方异动。负债的文艺青年孙白糖和账面破产的商人王巧合想要联手干翻A集团……对于A集团来说，他们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作
者
简
介
肉与骨的先知
十二 后浪的咸度值
全文约5100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接到第一个预警报告的时候，周小粥并没有在意，身为A集团外围亲子系的七个控评组的组长之一，周小粥在这次大雷雨行动中，接到的任务就是监测人造肉行业内部人士的信息发布。
周小粥自己就是从A集团出来的，虽然当年只做到了P8的职位，但是周小粥自己就是A集团中的高端组织——花名社的脑残粉，周小粥这些年来最大的理想和虚荣，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正式被记录在花名册上。
周小粥看着助理传来的信息，“液态肉系的人有动作，六龙之一的王巧合似乎开始进行串联，要不要通知其他组协调配合，共享情报？”
“不用那么紧张，液态肉那批人的命运，就是跳楼和破产，不要理他们，集中精力监测是否有人在公开区域泄露这次合作的细节信息。”周小粥很果断的下了命令。他觉得自己能理解负责这次行动的“疯钻”先生的意图，A集团与A大陆牛肉联盟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了，现在就是要微微放出一些风声，逼迫那些估值将受损的人造肉行业相关公司，主动向A集团系的公司靠拢与投诚。
接到第三个预警报告的时候，信息口已经转到律师圈子了。
“六龙在进行联盟合并，股权转移的合同已经签了两家了。”
这时，周小粥的汗就流下来了，“什么情况？他们是要垂死挣扎吗？一群要破产的公司抱团就能不破产吗？”他知道理论上来说，这种抱团行为毫无意义，对A集团的大雷雨行动毫无阻碍，不过，就是螳臂挡车罢了。
然而，还有人想要抵挡A集团这个讯号会扩散的现象本身，就是A集团这些外围控评组织的失职。
我能做点什么？周小粥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离开了监控墙，墙上24块屏幕，分别全天候24小时监控着主要的24个舆论平台。
“有没有六龙更详细的信息？牵头合并的到底是谁，他们是同时聚集了六家在谈判吗？半小时内给我个2页的全局报告精要。先给我个坐标，我要去他们谈判的地方，就近随时采取行动。”周小粥拿起车钥匙准备下楼。
“不，根据律师圈的人透出来的消息，是其中一家公司在逐步进行收购，近乎两个小时谈下一家的速度在连夜行动。我们调了兄弟系的车辆监控数据，他们正在赶往上苍保佑公司，而且，有收费的小道消息说，背后可能有地下金融入场了，无中生肉公司出现了一个新的合伙人，这个人和地下钱庄有关系，进一步的情报就需要渗入地下系统的机构提供情报了。”听到这样的即时报告，周小粥更加不安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负责跟控的液态肉区域出了问题？
现在是个情报战的时代，无论是国家间的战争，还是商业机构之间的竞争与并购，互联网的即时性全天候情报控制能力，就显得无比重要。
A集团外围的亲子系公司们，互相串联，不仅掌握着公开渠道的信息控制，很多APP公司也一直在进行不公开的用户信息采集与监控，有一些信息服务公司，甚至可以提供具体到个人的全信息监控。
周小粥接着部署命令，“从咱们公司的账上额外调出五万预算，马上给我查清楚那个新合伙人和地下钱庄的关系，都在半小时内回复我，把上苍保佑的坐标发给我，还有公司结构信息，我这就赶过去。”
下到车库，车库里的温度很低，周小粥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再挺一个小时，如果无中生肉在一小时内完成了对上苍保佑的收购，就不是我的权限能对付的了，只能直接上报给疯钻先生了……”
周小粥的公司在东二环内偏东南角，这个两平方公里的街区密布着调查公司，侦探社，自媒体，主播公司，网红公司等等袖珍公司。即使是夜里，也是灯火通明，24小时便利店和24小时健身房以及养生馆都在营业。
周小粥让车辆根据坐标导航进入自动驾驶模式，他开始再理了一遍早已做好的对液态肉六龙这几家公司的调查。
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停下来了。
周小粥忙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自己和车在一段昏暗的桥洞里面，他连忙查看车辆操作面板，发现这辆车锁死了。
“什么情况？”周小粥连忙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然后，他听到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他扭头看了看车窗外，车窗外的那个人的长相，就是让他在闹市区也不敢开车窗的长相。
那个人是个典型的壮汉，衣服穿的倒是很斯文，但是，看气质就非常凶悍。
那个人看周小粥不肯摇下车窗，冷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周小粥的车窗自己降下来了。
“下来抽根烟，聊两句，放下，保证不打你。”车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就像心情不错的父亲要和青春期叛逆的儿子谈人生智慧一样。
周小粥是做控评的，也是见过不少狠角色的人，被人当面放狠话，约架，被人在停车场追打，这些场面他都经历过。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刚刚采取行动，对方就反追踪情报追到了他，那么如果不是对方投入的成本比他高，就是对方的资源调度能力原本就很强，现在，有能力和A集团明争暗斗的，也就是排在第二序列的那三家了。
周小粥有点后悔，出门时没把球棒从后备箱拿出来，现在，只是自己裤兜里带着随身携带的手指虎。科技再发达，一个男人最终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拳头。
周小粥打开车门，下车，看看周围的环境，想判断一下自己的车辆的操作系统是被完全劫持了，然后把自己带到了对方的指定区域，还是只是被攻击截停导致锁死，停在了自己原本设定的运行路径上。
周小粥大致认出来，这是平房桥的转桥隧道，还是在自己的预定路径范围内，但不是必经之路……而且，车完全停在了安全区域，不会阻挡其他车辆的经过，双闪也始终亮着。
妈的，看来有必要买一辆纯粹的手动操作汽车了，周小粥下定了决心。
“请问，您为什么要截停我的车？”周小粥开始了江湖盘道，他喜欢这种人在江湖的感觉，互联网公司虽然赚钱，但是那钱太软了，拿着不硬气。
“是你们公司的人先来调查我们公司的啊。孙白糖是我们的客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让你们的系统离我们远点。就算你们是A集团，具体到你们每个个体，都是壁虎的尾巴而已，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拦路的大汉，递过来一根烟。
周小粥接过烟，放在耳朵上，“好意心领了，我们对你们的业务没有兴趣，只是恰巧查到了而已。我只要确认一点，你们是支持孙白糖的行动的？还是孙白糖是你们的一分子？”
“这就是你不该问的了。我就告诉你，任何调查孙白糖的行动，都是等于向我们宣战。”拦路大汉毫无感情波动地加了这一句。
“这我没法答应你，那个孙白糖已经来碰我们的锅了，我这个组现在停下来，我们上面的机构也不会答应。你要是说话好使的……咱们按江湖规矩来，约个时间单挑吧。”
大汉冷笑一声，“我们是在做事，不需要单挑，回去让你的上级给自己买个意外伤害险吧。我已经给你们表态了，咱们走着瞧吧。”拦路大汉说完，就转身向隧道口走去。
“我的车……”周小粥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让救援来拖车吧，系统很快就会烧了，你的手机三分钟后有信号。”大汉的身影在黑暗中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在实施行动的过程中，出现三分钟的断线失联。
周小粥知道这三分钟里，自己的下属如果找不到自己，自己的上级如果追查不到自己的定位，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向系统提交危险等级提升报告。
周小粥决定先不管那辆车了，真把系统烧了也好，就可以找保险公司理赔了，这些地下钱庄的手段也真了得啊，为了防止反追踪，能下这种狠手。
周小粥越发觉得六龙的这次合并不简单，而且，如果是第二序列的三个野心家的行动，恐怕也是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的单独建组的阻击行动，不是常规调查能发现的。
好在平房桥离上苍保佑所在的创业园也不远了，自己走出隧道，再叫个车就好了……
等等，如果对方能锁我手机的信号，我怎么判断我在叫车时，是真的进入了叫车系统，随机叫到了一辆车，还是进入“伪叫车系统”，被对方安排了一辆车？
越是身处信息领域的工作人员，越是容易变得疑神疑鬼，因为他们日夜琢磨的各种技术，他们自己最清楚，如果被用到了自己身上，会产生多糟糕的局面。
走过去？
周小粥看看自己脚上穿着的布洛克三接头皮鞋，再看看平房桥周围那些因为跑大车而常年飘灰的路……
他叹了口气，松了松鞋带，开始接着往南面走。
等手机恢复了信号，助理的夺命连环催马上穿了进来……周小粥赶快回复她，“暂停对无中生肉新合伙人以及地下钱庄的追查，注意安全，关好门窗。”然后，向自己的工作汇报老板疯钻提交了报告。
“风评监控三组，在液态肉分区域监控时发现异常，液态肉最大的六家在京公司开始联合并购，另有地下钱庄资金入局，请提高调查任务的危险等级，以及需要更大的资源调动力度和金额。”
发完了这两种消息，周小粥才抽出时间去联系保险公司，报备自己的车出鼓掌了……
周小粥知道，自己就算是走到上苍保佑，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互联网公司的基因就是这样，命令行即使无用，也要执行。
负责判断进退的任务，由上一层负责，执行层的使命，就是推动任务实施以及完成kpi。
周小粥走到创业园门口的时候，助理发来了新的消息，“无中生肉公司的车还停在创业园门口，可能还在谈判中。我在安保公司短期雇佣了两个保全……请领导给予报销。”
疯钻先生也发来了消息，“我掌握了一些情况，已经派人去创业园接你，车上有你以前的同事，不要上错车，详情面谈。任务等级已经上调。”
周小粥猜测，疯钻先生的调查系统应该已经查到，他的车报废了……
又等了10分钟，疯钻先生派来接他的车已经到了，非常A集团的花名社风格的一辆车，全柴油越野车，从副驾上下来了自己原来在公司的一个同事，“上车吧，疯总让我来接你。怎么样？这两年在外面做得不错啊。”
“再陪我等一会吧，我想亲眼看看那两个兴风作浪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周小粥觉得脚后脖子已经被鞋子磨出了血，身上都是浮灰，自己的样子很狼狈，也没有能完成疯钻先生给的任务，他觉得非常屈辱。
他想要在这一夜，把那两个人的样子记下来，这仇，一定要报。
周小粥一直等到了孙白糖和王巧合从创业园的门口出来，他看到了两个比自己更年轻几岁的年轻人，一想到他们在一夜之间就要掀起巨浪。
周小粥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前浪死在沙滩上。
认下了孙白糖的脸，周小粥才赶去见疯钻先生。
疯钻先生的家在南三环，南三环当年的地价便宜，建了很多别墅型小区，在城市扩张之后，形成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富人区，容积率低，建筑立面低，成为大都市中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区域。
小富豪们建立联合居委会，自己出钱组建物业公司，大富豪们更是投资了安保公司，加强了区域治安巡逻。整个区域虽然没有实体的墙壁，但是，外人却很少有进来的理由和意愿，十几平方公里的区域内，除了城市规划必须的公共设施意外，这里没有任何公共营业的商业机构，有一些文青刻薄地说，这里是沾着泥土的空中之城。
车停在了疯钻先生所在小区的外围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疯钻先生家的常驻助理开着电瓶小汽车在门口等着周小粥。
到了疯钻先生的家里，疯钻先生正在客厅等他。
“坐吧，会出现这种情况，确实超过了你们这组的应对能力，你没有过错。”
“老大，我辜负了你对我的要求。”
“不过，我们不会退缩的。即使有地下钱庄想要搅局，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我们都会完成我们的预定目标。”
“我能做什么？”
“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那就接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吧，搬去孙白糖居住的小区，让他们的反情报行动集中在你身上，我会安排其他组进行更深层的情报追踪。”
“老大，我知道我是幌子，但是，作为幌子，我也需要一些具体的行动吧？”周小粥一直站着。
疯钻先生这时露出了一点笑容，“可以，你一个打野的，如果能推塔，这件事办完，就回到我的办公室来做事吧。”
“是，谢谢老大。”周小粥忙给疯钻先生鞠躬。
“你可以回去了，自己人，我就不找人送你了。”疯钻先生把他喊来，只是要说这几句话。
周小粥知道，自己和疯钻先生有巨大的距离，而疯钻先生到A集团最高执行官的位置，还隔着六个人。权力的世界就是这么等级分明。
他知道，只要自己遵守权力游戏的规则，他总有超过疯钻先生的现有地位的一天。而疯钻先生既然说了，让自己独自行动，那么他要马上安排搬家之类的活儿了。他一边往小区外走，一边思考着，要怎样和自己的小团队，重新建立一套可以反信息检测的通讯系统……
走到了小区门口，他才想起，自己在这十几平方公里之内的空中之城，是根本叫不到车的，无论是出租车，还是网约车，大家都守着一个默契，离这个区域远远的。
只有两条市政公交车，按照规矩，每隔一个小时发一班，以半空驶的状态穿越这个区域。而现在这个时间，是没有公交车的。
周小粥觉得，自己只能再次依靠自己的双脚走出去了，他对这个区域根本不熟悉，他甚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夜空，想试试小时候的本事还在不在，看星空辨别方向。
走到了天亮的时候，他才走出了空中之城，走上了那座这几年新建的后现代风格钢架桥，跨过了那条被大家视作边界的城内河。
看到了不远处就有一个早市，空气里飘着食物的味道，生菜的味道。
周小粥忽然有点理解了，那两个年轻人为什么想要对抗A集团统一世界市场的计划。
（未完待续）
喜欢就转到朋友圈吧！点个「在看」也好呀~
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电视剧《环形物语》截图
戳下列链接，阅读康尽欢的其他代表作品：
东北爱情故事：“我想给你整个冬天”“那你整呗” | 科幻春晚
肉与骨的先知 | 长篇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