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
力说|年关追债人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国外的气氛甚至会更热闹一些。公寓大堂的小妹又穿上了鲜红的短旗袍,扎俩春丽丸子头配上夸张的大红蝴蝶结,放在国外是平常,在国内倒有点儿格格不入。只要是过节,他们都很快乐,并不管这个节日是哪个国家的传统。年关对中国人来说,春节才是一年的结束,这是一场农耕文明劳作了整年后在凌烈寒冬的集体狂欢。扫尘,祭祖,办年货,这样的仪式一代一代传下来。这既是岁末也是年关,许多的冲突都尝试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寻求解决。我幼时跟随家人回老家过年,大伯在镇上开着一个小卖部,从粮油日杂到种子化肥饲料,几乎什么都卖。年前几天大伯有个固定行程“下乡”,我和堂哥堂姐都喜欢凑这个热闹,有机会可以和猫狗牛羊逗着玩。下乡,其实就是收帐。大伯的店有很大一部分是赊账,他的那个账本很脏,封皮永远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块一块发黑的污渍,也几乎没有整齐的页脚,都卷起来了。每年堂姐有任务就是重新誊写一遍账本,把旧账新账合并到新本子里。我们一车小孩子坐着叔叔的面包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到一个又一个乡下,我对收帐不感兴趣。大伯也不是每一家都能要到帐的,有时候这家没人,那家没钱或者挣钱的没回家。现在看来,大伯用他那个小店维系着一大家的生活也是奇迹。总之,大家都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被偷走的十年两年前那一场清杠杆运动仿佛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围剿,对矿工老李来说是灭顶之灾。他说:“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失去十年积攒的币。我在这个行业里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应得的,投钱买机器找场地挖矿,我的币不是挖的就是自己的钱买来的。我囤了快十年啊,十年。在国家明令禁止不能挖矿之后我就停了。这还不够遵纪守法吗?”快两年过去,时间并没有消解老李的痛苦和焦虑。维权过程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些大的债权人在新加坡和美国想办法立案。像老李这种资产相对中等的矿工,只能寄希望于带头大哥们的进展。更让他愤怒的是,始作俑者并没有在公开场合回应过投资者,只有一些大客户能在私下联系到创始人,直至再也收不到答复。他们的愤怒很多时候只能通过一些人肉信息发泄出来,比如微博上有个用户的ID是“大骗子***”,微博内容都是这类信息。除了矿工,百万级别的圈外人士也不在少数。老刘从事的是半导体行业,用自己的流动资金在币圈做理财,他损失了将近20个比特币,大部分是在币价低迷时期囤下的。我问他能接受怎样的处理结果,他说如果创始人能把剩下的币按比例还给投资人他也接受(即便有损失也认了)。他原本以为放在钱包理财是稳健的低风险的:全球排名第一的矿池,背后投资人有李笑来,创始人潘志彪。履历光鲜,人设完美。万万没想到能塌的这么彻底,创始人投资人都是币圈OG,后来连FTX也暴雷。他说:可见币圈99%都是草台班子!年关难过在上一期我发文章之后,一位微信好友私信说:“你应该再写一次潘志彪”。他对潘的恨,要溢出屏幕。他是潘的旧识,也算共过事,也是潘在钱包暴雷后会私下回复的债权人之一。按理说他了解行业,也知道这个钱包的运转模式,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踩中了这个大雷。后来在追债过程中,他也是最了解事件背景的人。他告诉我,对方并没有还钱的意愿,宁愿坐牢都不想还钱(或者是打定了主意他在美国拿他没办法)。现在全家都在美国,名下不仅有资产还有信托。当初挪用理财用户的钱和币去抵押买机器,建矿场。甚至给美国的大学捐款。暴雷时不仅不关理财入口,还提高存款利率引诱不知情的投资人继续存款,妥妥的诈骗。上万个比特币在最低价的时候选择平仓。现在通过投资移民获得了身份,还在我们面前哭穷,表示是行情和大环境原因不可控导致的暴雷,把自己也描述成了受害者。去年传出来一张潘志彪在新加坡开心冲浪的照片,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堵人。他说:“新加坡是讲法制的,没立案我把他人控制住了也没用。”心酸,债权人想着“守法”,欠债人好不快乐。采访记录以下是币印钱包受害者之一的完整采访,还原当时的场景。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也不要再次踩进同样的坑。1、在行业里多少年,是矿工还是在行业里工作或者圈外人士?差不多快10年了,从14年开始干挖矿一直到22年519文件下来才不干。2、为何选币印钱包理财?因为我本来就是币印矿池的大客户,后来他们的负责人联系我,推荐我使用币印钱包。3、损失大吗?币或者U是什么途径来的?目前我在币印钱包差不多还有200万U左右以及十几个BTC,按照现在的市值大概1900万RMB不到2000万,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经历了几轮牛熊挖矿所存下来的。4、这件事对你日常生活的影响,会花多少精力在维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