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在广东千年古村里蹦迪，这个旧陶厂火了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一场震耳欲聋的金属派对，就这样在广东东莞温塘，这样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老社区里开始了。2024年刚刚过了几天，如今在深圳的磊落乐队和广州乐队格里芬穿过逼仄的街巷，在这里怒吼出了自己迷人的嗓音。大湾区从四面八方而来年轻人，在这里台下聚集。2023年不管过得怎么样，这样的新年开头，总算给了人们一些热烈而澎拜的盼头。这里，是中国首次独立唱片艺术展的现场。也是大湾区首家以宋代山水为灵感，用旧陶厂改造的一家美术馆。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颠覆传统的音乐展览会在东莞这个低调的老街巷落地？这里，是东莞东城陶厂路63号。两年前，执行馆长林晓尘和她的小伙伴们来到这里，取下了这块旧路牌，挂在了新的美术馆上。这家美术馆，则是用了百花之尊“海棠”、中国的「唐」和温塘社区的「塘」的谐音，取名为——棠。执行馆长林晓尘说。「旧的，也是新的，这就是回家的路。」就像这座黑白写意，山水灵秀的建筑体，丝毫没有破坏周边的老街巷一般，它融入在岁月里，又超脱于尘埃之上。穿过村落和老街巷，从车水马龙到成片的芒果树，成为了一家真正的社区美术馆，接待着来自大湾区爱好艺术的人，也接待着周边村落里，放工路过的街坊们。本来，棠一直都低调地和村落一起生长着。直到2023年9月，首届中国唱片艺术展的策展人看到了这里。一眼万年。于是，三个月后。几乎所有的独立唱片厂牌，在这里第一次得到全面的展示。年轻人们开始疯狂，时代的号角重新吹响。当年的旧陶厂，又火了。01为什么是东莞温塘？由于这几年带来的不确定性，让更多人开始习惯内观。内观自己，也内观平日里或许并不太关注到的城市角落。东莞的温塘就是这样一处街巷。离东莞市中心驱车亦需要20公里。说其低调，它又与袁氏名人息息相关，有一段充满荣光的历史烟云，和一千多年的古今。每一条街巷的转角，每一间宗祠，亦或每一个扇门，都有说道。有本地人吃了三十年的烫粉，烧鹅；亦有被标榜为东莞最好吃的炸野，从鸡翅到骨肉相连。还有随处可见的，亲人的毛孩子。温塘，隶属于东莞东城。毗邻繁华的商业街区，可除了本地居民，专程来这里的人，委实不多。年轻人都是忙着走出去，哪里会有人按图索骥走进来。以至于到如今，我们走进温塘。都能有桃花源般的豁然开朗和鸡犬相闻的平和。在林晓尘团队抵达这里前一百年。温塘聚集了许许多多手工业者，因中禾墟散墟，手工匠人们一起办起陶瓷厂。用手工制作茶煲、盘、缸、塔…这就是后来那家温塘国营陶瓷厂的前身。上世纪八十年代，大量的大批彩釉工艺陶瓷从这里问世，砖窑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烧过了时代的变迁，一直烧到如今。国营陶瓷厂不再有，但它又已另一种形式重生了出来。100年后，林晓尘团队来到温塘。这个宁静而美丽的村落吸引了他们，平实朴素的力量，恰恰就是社区美术馆所需要的，勃然生长的根基。于是，旧陶厂变成了棠美术馆。8000多平的空间，黑与白，从杂草和砖窑中拔地而起。可究其气质，依旧充满了一种新旧结合的曼妙。宋代写意的建筑旁，能相信是养鸡场？一边看走地鸡一边玩当代艺术，可以说是相当先锋了。从美术馆二楼三楼的露台看下去，还可以看见芒果汁树围绕着一亩方塘。村民们钓着鱼，白鹭扑棱着翅膀从湖面掠过。一所属于日常生活与社区之中的美术馆，户外自然+艺术表达，成就了一种真正的“临场体验”。若是稍加留意，现在前往棠的路上，还会遇到几间陶艺小店。大大小小的陶罐摆在路边，椭圆形，就像是对时代的感叹。02老社区的新美术馆体验感变得尤为重要之后，对于旧陶厂的重新设计，就更需要独特的眼光。老社区里如何长出新美术馆？设计师林学明第一次接到这间美术馆的改造任务时，手上刚好有一张餐巾纸。走进旧陶厂，灵感来了，他就在上面打了底稿。拔地而起一间美术馆，还要以旧陶厂为基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形态的设计，林学明决定需要赋予“棠”一些态度。后来，这种态度被称为“横看成岭侧成峰”。也就是说，现在的棠美术馆，几个主体建筑，从各个角度看，都有不同的风貌和形态。也是在告诉人们，一直被称为世界工厂的东莞，需要有多样性的看待。艺术，一样需要多样性的角度。林学明的设计理念其实来源于宋代山水，一幅名为《溪山清远图》的画作。“凡画全景者，山重叠覆压，咫尺重深，以近次远”将自然美与人工美，以及光影，都结合了起来。“如何打造出一幅宋式山水画？”白的墙体，黑色的幕墙，如山般延绵不绝的外形又如水一样流动的意境。更特别的是，棠的展厅之间，露台之间都有如神经般的联结。不同于寻常的白色盒子，而是通体用廊道和楼梯于不同角度联结起来。为观者带来一种全新的布置和展示艺术品的方式。别的不说，能拍照打卡的地方，就相当之多。广场中心，是风的形状，龙柏树，和太行山的雪浪石；随处可见的方形，圆形方形画框；光影透过巨大玻璃幕墙的模样；还有前面说的，不同角度的山水建筑体。林晓尘带着我们在天台上向下看，她说你看这几棵芒果树，三百多年了，就在水塘边，看着这美术馆改头换面，生长得熙熙攘攘。也就像这周围的村落环境。老屋、街巷，甚至祠堂和它飞檐的灰塑，都还在，“而这些，其实也是美术馆的一部分。”开馆两年来，八个展厅，做了近五十个展览。有以陶瓷为主的常设展，也有囊括了当代艺术的各种独立展览。这些展览海报，就能看到这两年走过来的路。有和湖北省博物馆合作的藏品展览，有梵高的星空展，也有当代青年艺术家的实验表达。林晓尘印象最深刻的，是和湖北省博物馆合作的《跟着浮世绘去旅行》。葛饰北斋和歌川广重两位大师，富岳三十六景和东海道五十三次，用浮世绘的形式一一踏遍。当年爆出，虽谈不上轰动非凡，但也为这座古老的社区，吸引来了更多元化的人流和视野。桃花源被看到了，而桃花源里又有更棒的桃花源。这，也就是社区美术馆的意义。03金属嗓唱爆了旧陶厂于是，秉承着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态度，如今这里响起摇滚的金属嗓音，也成为了顺其自然。走地鸡依然在外面徘徊，喜爱音乐的年轻人们跟走地鸡们打个招呼，转身就能投入时代蓬勃的浪潮里。展览持续近五个月，全部免费。策展人任峰和林晓尘团队当时一拍即合。当世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玩梗的草台班子时，他们决定为此去做一些区别于流量的事情。于是，几千张唱片封面，在棠另一个这个四千多平的厂房展厅，像旗帜一样开始飞扬。有大家熟悉的摩登天空、兵马司，亦有不熟悉的很优秀的厂牌。策展人任峰称这些实体唱片是旧伤口的痛。午后去逛展，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映在斑斓的时代墙面上。崔健的那一块红布穿过时光依旧熠熠生辉，舞台上的新生乐队们，吼叫扯破厂房的天花板。外面的走地鸡咯咯叫，芒果树底飞过白鹭。我们也在棠美术馆前的小巷，看到了温暖的夕阳。忍不住感叹。真庆幸。在全国“我姓啥你姓啥”的喊麦玩梗风潮之下，还有人在坚持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不屈，也是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