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分享：秋色逆行旅行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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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中国的掌纹”系列之《自然骨魄》

作者萧春雷，多数图片来自于网络，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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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源之秋：摄氏１度的中秋节

中秋那天的月亮，我是凌晨在青海果洛州玛多县看到的。玛多县城以西约2万多平方公里的黄河流域，就是通常所说的黄河源地区。难以描述黄河源的深秋带给我的震撼，它是如此辽阔、壮丽、深远！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高寒草甸上，蒿草干枯，呈现出熟透的金黄；河流分成众多河汊，弯弯曲曲，散淡地流淌。

南北天际线上卷起两排凝固的黛青色波浪，那是巴颜喀拉山脉和布青山群雄伟苍凉的身影。天空湛蓝，白云低低俯冲，一片穿透云层的阳光在草原上快速移动，仿佛明亮而温暖的抚摸。

荒野上不时可见藏原羚、藏野驴、黄鹰、野鸭的身影，其中最有趣的是一群群优雅漫步的灰黄色藏原羚，这些机敏的高原精灵圆睁双眼，耳朵高高竖起，车一停下，就立刻惊恐地飞奔。

高原上没有树，没有木叶纷下的旖旎秋色，只有枯草连天，鲜艳的经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玛多的秋天冷峻、浓烈，但转瞬即逝，只持续短短两三个星期。

其实，属于高寒草原气候的玛多是没有四季的，只有冷暖两季，或者称冬季和夏季。然而从物候学的角度出发，我们依然可以从草木的枯荣中观察到季节变迁。在中国其他地区，生命的凋萎漫长而感伤，世界屋脊的秋天干净利落，像一阵金黄的旋风刮过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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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之秋：最后收割的青稞地

甘南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地势下降，与黄土高原逐渐过渡，平均海拔约3000米。在我的想象中，甘南是一片长山大谷的苦寒之地，其实不然，土门关内隐藏一个世外桃源。

从合作市至夏河县阿木去乎乡的路上，河谷宽阔，清溪蜿蜒，水草丰美，群山雄浑连绵，上无树木，山脚却是一片又一片徐缓的草坡。

河谷和坡地上，还散布着一畦畦收割完的田亩，青稞一捆捆竖立在田头，像一个个陷入沉思的稻草人；燕麦取回家，在院子里堆起一个大草垛，与屋顶争高。

寒风凛冽，甘南草原容颜憔悴，青黄斑驳，却焕发出一种沉静的沧桑之美。

甘南不是纯粹的牧区，因为地势较低，降水量充沛，农业也占一定的比重。我们赶上了镇上最后一片青稞地的收割。青稞对田地要求不高，生长自由率意，在我看来，就像比较整齐的野草。穗粒低垂着头，盛满夏日的阳光和甜浆，宛如金色的波浪，涌向草原的尽头。

收割机在地里轰鸣，成排的青稞倒下，搅碎，脱粒。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跟在后面捡拾穗粒。她们的身后，田地空空荡荡。秋日已尽，寒冬即将封锁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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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之秋：黄土高原上的薯都与药都

从甘南草原转入黄土高原上的定西，海拔从3000米下降到2000米，地貌截然不同，牧区变成了农区。定西苦旱，用“穷山恶水”来形容都太奢侈了，因为许多地方根本没有水，田地多为靠天下雨的山坡旱地。

9月底的定西田野，是一派忙碌的仲秋景象。杨叶悠然飘落，各种农作物先后成熟，秋收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秋播也已开始，三三两两的农人散落田间，收割或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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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中游之秋：石榴、苹果和山楂

黄河中下游平原是华夏文明的核心区，历史上几座最重要的古都如西安、洛阳和开封，都坐落在北纬35度附近的黄河及其支流边。

西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西安的深秋一定是很美的。至于仲秋，则与石榴相关。石榴是西安的市花。

渭水与黄河中下游地区，有一种水果占有绝对优势，那就是苹果。

跨越黄河，山西晋城太行山区的风景与陕西迥异，木叶微落，田野金黄。村庄的谷坪和屋顶晒满了谷子（小米）、大豆、苞谷、豆荚和山楂。北方收割谷子与南方收割稻谷（大米）不同，农人仅仅用镰刀割去顶端的谷穗，剩余的秸秆不屈地站在地里。

但观赏山楂收获正是时候。河南太行山区是我国山楂的主产地之一，路边、地头和村口，到处是果实嫣红的山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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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之秋：被劫持的菊花

如果要选择一种花卉代表秋天，无疑是菊花。黄河流域的秋色，以古都开封每年的菊展为高潮。

国庆前一天，我赶到开封，以为能看到一些早花品种，却失望地发现，所有的菊属植物都已经封存、冻结、暂停，等待菊花花会（10月18日）一起开放。

我很沮丧。没有菊花的开封，秋色被人劫持到了另一个时刻，似乎人人都习惯了季节的这个黑洞。幸好田野里还有自然的秋天。出开封东郊，我惊喜地发现了水稻。稻浪青黄相间，在广阔的原野上拼贴出浓淡变化的秋天色阶，最黄熟的那块地正在收割。

北方的原野一望无际，阡陌纵横。机耕路边两排高高的小白杨叶片翻飞，在风中哗哗作响。阳光很薄，风是清凉的，让人一阵心紧。远处有人在焚烧玉米秸秆，飘起白色的烟雾；一辆拖拉机正在孤独地翻耕土地。我知道，后面的农事，该是播种冬小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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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山湖之秋：荷香与江水

从河南开封驱车到山东枣庄，路边的风景差不多，农家门前晾着玉米、大豆，田野里正四处烧秸秆，烟雾弥漫。进入微山县，渐渐地看见有人在剥莲蓬，晒荷叶。水乡近了。

微山湖又称南四湖，由南阳湖、独山湖、昭阳湖和微山湖四部分组成，是我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泊，也是华东地区最大、原始风貌保存最完整的一块湿地。

满湖碧波浩浩荡荡，水很浑，富含营养，但没到变质的地步。我们租了条快艇在湖上飞驰。这里是一片辽阔的荷池，荷叶青青，但不少叶边已开始黄卷，有些叶片被采走，剩下空空的茎秆；那里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芦花紫红，风过有声。

行驶在运河航道上的船队鸣响汽笛，鱼贯而过。两艘小舢板载着七八只鱼鹰漂流，也不知主人去了哪里。湖心竖起大大小小的围栏，网箱养鱼，还养虾蟹和无法飞翔的野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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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之秋：十月沙光赛羊汤

我终于来到了连云港，这座北纬35度线最东部的海滨城市。气温18度，天高气爽，凉风中有股腥咸的海洋气息。秋意比开封和微山湖更淡。

大豆正在收割，一半在地里，一半在晒谷坪上。我再次看见成片的水稻，谷穗初黄，正在进行最后的灌浆，离收获还有一两个星期。

我最喜欢的还是赣榆县南的那片滩涂湿地。驱车驶进辽阔的海岸湿地，落日浑圆，盐蒿萋萋，芦苇高过人头，茂密的互花米草宛如绿色的波涛。我们迷失于错综复杂的河口、围塘、沟渠和洼地之间。一排渔船搁浅在退潮后的湾汊里。海水养殖的围塘一口接一口，波平如镜，延伸向灰蓝的海天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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