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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9北京师范大学李小龙

李小龙 书目文献 2023-04-12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

——029北京师范大学李小龙


 

编者按:2019年《文献》杂志第3期推出“文献学青年谈”专栏(文献学青年谈[]文献学青年谈[二],广受学界关注;11月23-24日,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召开了“2019年中国古典文献学新生代研讨会”,海内外数十位青年学者汇聚一堂,回顾“文献学”历史,畅谈现状,展望前景,碰撞出很多有益的学术火花。为了让更多的读者尤其是在校年轻学生了解“文献学”,借鉴前人读书治学方法,甚或主动地报考学习“文献学”专业,“书目文献”公众号推出“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专栏。此次参与采访调查的青年学者有数十位之多,主要来自高校、古籍收藏机构和相关出版社及期刊编辑部,他们或讲学于各大高校文献学课堂,或终日摩挲古籍,或矻矻于古籍整理出版和最新研究成果的揭示,均是从自身角度深入浅出地讲述他们眼中的“文献学”。所设问题仅为框架,有些阐述在框架之外,受访者根据心得梳理逻辑层次。本号推送时不作结构调整,仅对明显错误进行订正。感谢在百忙之中支持本次“专栏”的各位老师!

记得关注“书目文献”,陆续推送的青年学者中,或许就有你现在或未来的导师哦!

前期框架设计和邀约人员,得到石祥、董岑仕等老师的具体帮助!特此说明。

 

南江涛谨按

2020-4-23



个人介绍

 

李小龙,70后,文献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2008年入职。文献整理:《异闻集校证》(中华书局2019年版)、《西游记》校注(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年版)、《西湖梦寻》校注(中华书局2011年版)、《武林旧事》校注(中华书局2007年版)等。

  

1. 文献学是一个冷门学科,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门学问的?是主动报考还是调剂?谈一谈您对“文献学”的最初印象,现在的理解有没有变化?



我明确地知道“文献学”这门学科其实很晚,那是在硕士研究生时,上了郭英德老师开设的《中国古典文献学的理论与方法》课后才了解的。不过,如果不执着于名、实关系的话,应该说很早很早了,主要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书,而所谓的“文献学”,核心就是图书文献。记得在中学时,和朋友一起畅想未来,作为一个书痴,我能想到最好的工作都是与书有关的,比如说,我曾梦想开一家出版社,因为那样就可以大量出版那些自己喜欢却又买不到的珍贵书籍了;再比如梦想当一个作家,因为那样就可以写出很多书来给别人读;当然,我更希望做一个藏书家,这似乎与文献学关系更密切了——不过,藏书家好像并非职业,只能算自娱自乐。

另外,我自己的学术兴趣也不知不觉地向文献学方向靠拢。在大三的一门选修课上,老师布置的任务是“随便”,我十分高兴,就选择扬雄的《解嘲》一文来作注,这篇一千余字的文章,我注了数万字。那时还没有电脑,我是用一个笔记本来做作业的,记得每页只上面一两行写正文,下边二十多行都是注,甚至个别页的注会延伸到下一页去(上硕士后我把其中一些自觉有点发现的注整合成一篇文章发表了)。这算是我最早不自觉的一种文献学训练吧。

因为以上原因,加上对郭英德老师敬慕之心,最后报考文献学倒也顺理成章。

对文献学的最初印象就是,这是一个要慢慢积累、刻苦用功的领域。如果说现在的理解有变化的话,那就是最初对这个“慢慢积累、刻苦用功”的估计程度还是偏轻了。

 

2. 毕业后又从事文献学研究和教学,您觉得涉古专业本科生学习“文献学”课程的必要性是什么?


事实上,在我看来,任何本科生都有必要多少学习一些文献学的知识,涉古专业的本科生就更是如此。因为简单说,我们要学习的知识大多存在于文献之中,但我们应该如何从庞杂的文献中去获得我们需要的知识?这就是文献学要解决的问题。如果说知识是藏在山洞中的财富的话,那么文献学就是那个“芝麻开门”的密码。

 

3. 您的研究方向是偏向历史文献学还是文学文献学?又或者说偏重目录、校雠和版本的哪个具体方面?请重点谈一下您在这个领域的治学心得?


作为一个资深“文青”,我的研究偏向文学文献学。说不清楚在目录、校雠、版本三个重要领域更偏向哪一个,主要看研究问题的情况。

在文学文献学领域积累尚浅,不敢说有什么治学心得。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文献永远比我们想像的更复杂。刘慈欣的《三体》中有一句话非常经典,“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我简直觉得大刘就是在说文献学的研究。

 

4. 有人说“文献学”是个基本工具,算不上单独的“学科”,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如果是“工具”,是否应该有更广泛的应用?是“学科”,主要研究对象是什么?是否有瓶颈和走出困境的思路?


或许与我的思维方式有关,对于这个较为抽象的问题,我基本没有思考过。因为在我看来,纠结这些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比如说有人认为文献学算不上单独的学科,或许是想把文献学的意义降低,其实我也同意“算不上单独的学科”的判断,但我觉得这一判断却应该提升文献学的意义,因为它几乎是所有学科的基础——任何学科都存在文献的问题。

文献研究的瓶颈是存在的,但要细说会比较复杂。在我看来,目前文献研究最大的问题来源于文化的因革:西方文化重“革”,而中华传统文化重“因”,结果是,在大量移植西方文化的当下,创新是主旋律;所以文献研究普遍被认为没有创新,从而在各个层面遭到有意无意的漠视甚至歧视。这种困境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希望从制度设计上有意进行一些调整吧。

5. 结合自身的求学和教学,“文献学”的研究生培养上与其他学科有何不同,一般做些什么具体学术训练?他们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基本素质?您对学生们有何期待?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毕竟学生培养是一个双向适应的过程。当然也可以尽量作一个简单的回答。

很多学科都注重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但文献学更重视。文献学是体验性学科,没有人可以把文献学的知识灌输给别人,只能指点门径,让学生自己去体验。所以,具体的学术训练就是要泡图书馆,把目录学中抽象的书名还原为真实的书,把版本学、校雠学中的概念落实到实际操作层面。至于基本素质,个人觉得,笼统来说,热爱书籍既是最低要求,也是最高标准——所谓最低,指的是,如果不热爱书籍,那就不必进来了;所谓最高,指的是,在文献学研究里,能否坐得住冷板凳,要看热爱到什么程度。

学习文献学或许并不那么重视天份,但十分考验是否“真爱”。

 

6. “文献学”专业的学生就业情况如何?主要的就业方向是什么?论文发表难度?


如前所言,文献学的境遇不太好,顺理成章地,就业情况也一般。但一来,近些年国家在图书馆、文献学专业方面的政策有所倾斜,所以就业情况也有改善;二来攻读文献学的人也并不多,所以总体来看,就业情况在中文系也算平均水平。当然,如果具体来说,我们若把文献修复考虑进去的话,情况又不一样,其实全国很缺文献修复的人才,但现在绝大部分高校文献专业并没有相应的课程体系,所以这种紧缺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由于前面说过的文化环境的影响,文献学专业在论文发表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窘迫。比如说,在CSSCI期刊中,几乎找不到一种纯粹的文献刊物(国家图书馆主办的《文献》是文献学的顶级刊物,但在上一次的CSSCI名单中竟然从正刊掉到扩展版中去了)。在承担学术评价任务的期刊等级中,高级别刊物很难刊发文献学论文,目前的文献学研究主要由各种学术集刊来承担。虽然有很多集刊的质量相当高,为文献研究提供了难得的发表机会,但对于不少学者而言,仍然要面临学术评价的难题。

 

7. 请您谈一谈对文献学前景的展望,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哪些方面会引起更多关注?


不敢说是展望,就算是希望吧。想要单独推尊文献学的努力或许是无源之水,因为文献学的内核与中华文化密切相关,所以,希望随着中华文化的继承与发扬,文化环境发生相应改变,慢慢营造出对文献学整体学术逻辑正向接受的社会氛围,这才是治本的办法。

个人认为,发展方向会在如下三个方面:数据化、大规模、精细化。

传世文献均以物理方式印刷在文献载体上,但在利用、检索、复制等方面均有短板。而文献研究的进展既寄希望于新文献的发掘,更留意于旧有文献内在联系的寻绎。所以,将更多传世文献按照一定的学理逻辑进行数据化整理,将仍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文献学研究的基础工程。甚至可以说,这是学术“生产力”新的增长点。

学术研究从个人穷尽式阅读进入到以自己阅读为“人眼”,以电子检索为“瞄准镜”的时代,学者所能掌握的文献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很多学术问题在“眼见为实”的研究时代根本不具备条件,但现在均可被雄心勃勃的学者拿下。因此,无论是上面提及的文献数据化,还是传统的文献影印、整理,甚至具体课题研究中对文献的处理,都水涨船高地要求扩大规模。因为很多学术问题,只有在更大规模的文献统合中才有研究的可能与意义。

当然,大数据不代表就不读书,只依赖检索讨生活;大规模也不代表就粗制滥造,弄些大部头唬人。在这二“大”的基础上,未来在文献学的具体问题上,还会有一个动向,就是精细化,也就是对一些重要文献,会涌现出更加深入、精细的整理本。就好像《全唐诗》整理得再精细,也不可能代替《杜甫诗校注》,因为它们各有各的学术使命。

 

8. 请您推荐一种“文献学”的必读书,简要地介绍一下内容及您的阅读体会。


文献学似乎没有必读书。本来,我很想推荐《四库全书总目》,但如果没有一定的准备,就是一字一句读一遍,意义也不会太大。只有真的对一部文献有所了解后再去读,才会有所发现。所以,文献学的每个层面都要求学习者有一定的基础,否则就变成了走马观花。

我对初入文献学领域的学子倒有一个建议:就是可以选定一部文献(可以考虑自己是否喜欢、篇幅、文献是否经典等各种因素),找到当下最好的整理本,将其校和注一字一字地读一遍;如果能找到其所用的校本,最好能自己参照着校一遍。这一遍过后,你或许对文献学究竟是什么就有所了悟了。


专栏往期回顾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1西北大学景新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2山东大学姚文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3江西科技师范大学陈绪平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4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孙显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5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图书馆刘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6上海师范大学王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7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马艳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8浙江大学出版社王荣鑫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9南京大学赵庶洋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0香港中文大学潘铭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1天一阁博物馆李开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2安徽大学唐宸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3复旦大学沈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4武汉大学李寒光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5国家图书馆刘鹏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6浙江师范大学孙晓磊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7南开大学赵建成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8河北大学李俊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9湖南大学翟新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0苏州博物馆李军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1辽宁师范大学高明峰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2复旦大学唐雯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3扬州大学孔祥军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4南京大学张宗友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5暨南大学王京州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6同济大学赵成杰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7北京外国语大学谢辉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8南京大学卞东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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