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尽欢《肉与骨的先知》（十八）| 长篇科幻连载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肉与骨的先知》第18话。
【前情提要】
20xx年，全球肉类产量降低，肉类成为奢侈食物。孙白糖和账面破产的商人王巧合想要联手干翻A集团，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从去早市出摊卖肉开始，最终与A集团在全球市场对抗。而此时，银行开始雪中讨债了，孙白糖的未婚妻南溺水带着王巧合和金木鱼，去总行表演了一场神迹！金木鱼把这个消息带给孙白糖，西门楣忽然触发了灵感，想到了一个肉植时期的爱情故事……
作
者
简
介
肉与骨的先知
十八 肉类科幻小说的另一种可能
全文约5100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凡事都有标准，标准确立了界线，然而，在界线之内的安全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永远会对界线之外的未知充满了夸大的幻想和莫名的恐惧。
所以，人类总是会偶尔试图越过界线。
反抗规则的意义，其实就在反抗规则这个行为本身，偷窃，赌博，偷情，都不过是对另一种可能的猜测。
下午四点多，时间开始接近黄昏，太阳开始落下，整个世界的光影分界线开始模糊。大脑因为消耗了一整天的能量和精力，开始变得意识游离。世界看似坚固的界线，也在温差中出现虫洞。
从黄昏到来前开始讲述的故事，会干扰太阳落下的速度，在那些被“铁轨”封印的特殊地段，咏唱久已陌生的昔日之名，会唤来未曾预想的客人。
在西门楣家里，西门楣一边指导孙白糖和金木鱼如何处理人造肉，才能成为比较好吃的肉夹馍夹肉。一边根据自己所知的人造肉行业知识与八卦，开始试着编出一个有趣的人造肉科幻故事。
“很多人都会误以为科学家是缺少趣味的，他们的考虑所有事情的解决方式，都是理性的公司。其实，爱因斯坦就是情场高手，居里夫人也有很多不为人传诵的故事，当一个科学家已经能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来看待整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又怎么会被区区的社会道德所束缚。
勤工生肉松，准备好了一切在约会时可能用到的用品，就在实验室里等着今天工作的完成，他相信，西九条教授让他留下来加班，绝对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惩罚。
他记得，自己小学二年级的笔记本上，记过一句煽情的话，叫做，等待是一生最早的苍老……
这个下午，他确实度日如年。
天黑以后，实验室里还开着仿日光灯，因为肉植花道圈有一种不成文的迷信，那就是只有日光的照耀下，观赏肉植才能生长出有美感的外形。
随着师兄师姐们相继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进行封箱，排污等扫尾工作，实验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方日光灯的光也似乎变得清冷许多。
终于，实验室里只剩下了肉松一个人。
西九条教授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在实验室里。
肉松在等，等着西九条教授何时会出现。他完全凭着惯性在完成实验室内的其他清洁工作，灭活，调温，控制重基密度，引导盆栽式样肉植植物的定向成长。
最后，他实在无聊，开始拿着清洁布，一个个培养皿的始擦玻璃，整个实验室内部的光反射率的小数点后数值在一点点提升。
终于，他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轻巧又清脆，是红底鞋的细跟沿着猫步的路线踩在地上发出的节奏。
肉松跑到仪容镜子前面仔细打量自己的外表，无懈可击。
西九条教授走进了实验室，看着肉松，点了点头，“你果然不蠢，但是有点太执着于生物本能了，你以为我让你留下来，是为了和你交配吗？少年，你就没有点燃烧青春的精神吗？”
肉松满心的期待，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有点不知是从，他实在是不明白西九条教授到底想干什么。
西九条看着肉松的表情，忽然笑了，她摘下了口罩，脱掉了工装帽，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此时的她，更像是折枝勤。
“我留下来，是想给你看个好东西，那些只是来混学历的佣人没有资格看的好东西。完美的曲线，柔美的肌肤，纯洁的灵魂。走吧，去我的办公室。”西九条教授说完，直接想实验室最内侧，她的办公室走去。
肉松跟在西九条教授的身后，西九条教授那段关于好东西的描述，又让肉松的期待开始变得摇摆了。
在一个陷入苦恋的男人眼中，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爱慕的人，更加完美，诱人？
西九条教授的个人办公室，算是这个“肉植世界”中的“里世界”，她个人用于参赛参展的作品成品，都在这个个人办公室里。从办公室外面根本看不到办公室里面的真实结构，那啥看起来是落地窗的玻璃外墙，播放的是虚拟的内部构造。
肉松也是第一次走进西九条教授的私人办公室，这个个人办公室的面积超过两百平米，大大小小近百个培养皿在其中，由总控电脑按预设程序进行自动照顾。
肉松看到了许多珍贵品种的观赏性肉植，还有一些折枝勤的获奖作品，都在各自适合体积内的培养皿中保持着生长或休眠。
比起外面的实验室，这里显得更加非现实，很多观赏用肉植都有不是肉色的颜色，虽然体组织是动物细胞，但是因为不用考虑整体的生物搭配性，所以，有更多不同的颜色形状表现。
就像荷兰的郁金香狂热时期一样，偶然变异出的孤本，在观赏肉植收藏界的价格极高。因为，这些肉植植物，都是有定向培育的干细胞种基生长而成，所以，本身不具备二次繁殖性，即使要进行基因复制，也不一定能有效完成。能拥有这些孤本肉植，本身就足以有资格向银行抵押贷款了。所以，肉植花道界的大师，大多数都有科研背景或者巨大的资金扶持，成为肉质花道界的大师，就等于是身价过亿的富豪了。
肉松打量着西九条教授办公室里的那些传奇肉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看珠宝展。
“京都红眼”是那些死宅培育出来的眼球肉植，基本没有食用价值，出芽率也不到千分之一，生长过程中更是容易爆浆，一株完成体的京都红眼，售价可达两百万。
“黑暗的左手”，是西海岸的红脖子培育出来的，手形这种显性基因原本就有很多干扰项，出芽率虽然有保证，但是，就像真实世界中，手好看的人，也不到千分之一一样，培养出一株骨相完美的“黑暗的左手”，概率也非常低，如果长出来的是右手，即使骨相好看，也不如左手值钱。审美的意义就是这样充满了附加属性的干扰，但是，人们一旦认可，就会成为真理。
整个办公室里都是这种高价值的稀有肉植，平时肉松只在视频里见过，他真想能亲自用手触摸一下这些珍品。
肉松几乎是把脸贴在一个个培养皿外面，争取在最近距离去观看那些传说中的高价肉植。他知道自己在流口水，而那口水与食欲无关，反而是一种物欲的渴望，就像一个藏书爱好者看到了珍本，想要！想要！想要！
此时，肉松心里真的不再想西九条教授的身体了，如果西九条把一株黑暗的左手摔在他脸上，让他马上退学，他都是肯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说到底，还是人的作品，概率的偶然，大自然的恩赐。”西九条教授站在肉松身后，用红底鞋的鞋底抵住了肉松的后背，就像一个斗牛士踩着摔倒的公牛，随时准备插入最后一剑。
“想要看看连造物主都要惊叹的作品吗？”西九条教授接着问。
此时，肉松已经不再乱想了，他确信，西九条教授是个真正的科学艺术家。他眼睛依然盯着培养皿中的京都红眼，看着那只能存在于活体中的无限梯次的红色的循环，仿佛可以一直凝视它，直到宇宙塌陷。
“起来吧，我们去密室。”西九条教授用鞋跟在肉松的背上狠狠一压。
疼痛感让肉松清醒了许多，暂时脱离了被京都红眼的迷惑，这一刻，他才忽然醒悟，这些脱离了自我内循环系统束缚的观赏性肉植，它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常规的生物定义。
它们，也许更接近传说中的那种生物的定义——妖怪。
肉松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大型培养皿在自动异动，办公室内部的设施就像华容道一样，经过了几次特定顺序的位移组合，露出了一个原本看不到的培养皿。
那个培养皿不大，不到一米高，直径不过三十厘米。在培养皿中，悬浮着一个“复合人形”，只能说是人形，是因为那群东西，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生物，只是一些碎片靠近在一起，以一个人体序列的形态存在，它们彼此没有直接的代谢循环连接，也没有神经系统的关联。
但是好美啊！用花道的审美角度来看，它们若即若离，因为感觉的融合而不再是个体。
“教授，这是什么……你竟然敢一个人带着我来看这个东西？”肉松觉得嗓子发干，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那个瓶中小人的脸上移开。
“我知道，它似乎会诱发人的独占欲，我自己现在也想用鞋跟踩爆你的眼球，不许你再看她。但是，我一个人无法接着去完成她，我也不敢去相信那些会被自己的欲望困住的人。”西九条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从后面用手臂勒住了肉松的脖子。“你应该知道，我们华族的人，都是从小要学习六艺的，我学习的柔术可比柔道凶猛得多。你不要想着独占她，先跟随我把她完成吧。”
“等一等！”金木鱼又打断了西门楣，“我觉得你这个故事又落回俗套了，这不是一个高科技版本的弗兰肯斯坦吗？”孙白糖想了想，“也有点想比诺曹和那个希腊的皮拉翁的故事，造物主迷恋上自己造出来的生物。我觉得，你这个故事和人造肉的关系越来越远，倒是越来越象人造人的故事了。”西门楣想了想，“似乎也是，但是，你们知道吗，当我说到肉松和西九条教授在实验室相遇时，这个故事就自然而然的冒出来了，挡都挡不住。我原本是想写那些肉农的故事的，一个肉农家庭的孩子，经历了大都市和肉植艺术界的纸醉金迷之后，返璞归真，回到老家，接着种植肉类……”
金木鱼一边洗手一边说，“西姑娘，肉都按你的要求整理好了，接下来，该是你教我们白糖老弟怎么处理肉了。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忙着，让我从一个科技工作者的角度，来帮你把这个世界设定进行补完吧，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是有发展潜力的。”
“好啊，你行你上！”西门楣喝下杯里的最后一口奶茶，走到工作台这边来，开始检查两个“厨房学徒”处理的肉。
金木鱼酝酿了一下感情，“那我就站着说吧……”
……肉植种子是可以和人造肉并称的“人工有机体”两大科技体系，是“人工超有机体”技术皇冠上的两颗宝石。
比起肉基繁殖的人造肉，肉植种子涉及的跨学科技术更多，也更复杂，因此，当人造肉技术的瓶颈技术难题被攻破后，人造肉技术的研发就进入了一个如同洪荒时代的平台期，再也没有巨大的技术突破。
然而肉植种子技术的研发，却充满了无限可能性。首先，肉植种子培育出的种子，就是一个小型的生命体，是抛弃了消化系统和神经系统以及运动系统的“纯生命体”，其生命历程就是核心DNA的传递与自我变异筛选。
肉植种子的基本系统，是包含定向Dna编码情报的干细胞群，但是，其生长过程中，不是单单产生肌肉，而是产生基因图纸设定的“组织器官”，比如人造肉细胞研发中，努力抛弃掉的循环系统组织的情报，比如大肠，小肠，肺片，黄喉，百叶等等好吃的下水组织。
当然，也会有那些“超生物爱好者”会尝试去培育特殊的单体器官。
因为这些观赏性肉植，产量都很低，所以，大厂抱着一种让那些肉植培养爱好者从中展开群计算开发助力，以及让人造肉产业大佬娱乐的心态，基本对没有形成商业化公司的各种研发，都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
而随着观赏性肉植收场领域的成长，这个产业也在逐步扩大，大厂们也会偶尔和其中一些肉植红人合作，偶尔出产一些限量食品或者联名特产，偶尔收取一点红利。
而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对这个领域的唯一红线禁令，就是非官方注册机构，禁止进行其他生物脑细胞的研究，以及人体细胞的研究，包括培育，修改，养殖。
对于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来说，任何会威胁人类现有文明地位的科技尝试，都应该扼杀与惩罚。
“等等，什么是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我刚才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找不到啊？”孙白糖打断金木鱼。
金木鱼白了孙白糖一眼，“那说明你来路可疑，在科技领域，拿到博士后头衔的人，都会被要求强制加入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高端人才还会被强制植入定位芯片。科学家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必须加强管理。你们这些外行人，当然不知道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的存在了。”
“如果大家都不知道，可以写在小说里面吗？会不会被这个委员会报复啊？”同为秘密结社成员的西门楣也很好奇，她手里的活也没闲着，正在搅拌高汤锅里的汤底料包。
“在我们科学圈的书面报道里面，是完全看不到科学道德管理委员会这个名称的，因为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吧。但是，它确实存在，可以通过公开的电话簿目录和非政府机构注册名录查到。你们还让不让我接着往下修补这个世界的设定了？”
“你请～”西门楣晃着手里的汤勺。
……因为大厂和科学委员会的放任，肉植界成为了一种野生机构与研究者众多的领域，各种科学狂人，野生民科，黑心企业，都在这个领域有所经营。
而且，因为很多稀有肉植的价值高昂，所以，基因盗贼，种子强盗，肉植骗局，各种犯罪行为都在这个领域不时发生。
正在西九条教授的实验室里的办公室的密室里的西九条教授和肉松，都没有想到。
其实，西九条教授早就被一个肉植盗贼团伙盯上了。他们之中也早就有人以勤学工的身份混入了实验室，当然，这个人要首先考入北艺学院，由此可见，这个盗贼团的组织体系有多庞大，而且其中的成员都有一技之长，而且非常刻苦，专业，敬业。
而这个盗贼加入这个实验室的目的，当然不会是象肉松一样想要追求西九条教授，她的目标是盗走西九条教授办公室里面的那些肉植珍品。
没错！是她！这是一个属于女性的时代，近三十年来，所有科幻小说大奖的获奖作品，不是作者是女性，就是作品的主角是女性，一个缺少多重多角度女性视角的科幻小说，是没法得奖的！
就这这个下午，她，观察到了肉松的非常举动，她猜测，也许，肉松也是某个组织派来的卧底，就要在今晚展开行动了。
于是，她也悄悄潜伏在实验室内，想等到肉松突破西九条教授的办公室的防御系统之后，再来个黄雀在后，从肉松手里劫走“目标肉植”！
……
“你们觉得这个故事如果多了这些设定，是不是好多了？”金木鱼得意地问西门楣和孙白糖。
西门楣尝了一口高汤锅里的汤，“有点咸，盐放多了。”
孙白糖尽力忍住笑，接着用小叉子翻滚着餐盆里的肉条。
显然，这个有点超时空的人造肉分枝故事，可能，还会编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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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电影《异界》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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