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尽欢《肉与骨的先知》（二十一）| 长篇科幻连载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肉与骨的先知》第21话。
【前情提要】
20xx年，全球肉类产量降低，肉类成为奢侈食物。孙白糖和账面破产的商人王巧合想要联手干翻A集团。当银行开始雪中讨债，孙白糖的未婚妻南溺水去总行表演了一场神迹！得到了银行方面的表态支持，暂时不会破产。金木鱼和孙白糖，在西门楣家，一起设想一个关于未来的故事……
作
者
简
介
肉与骨的先知
二十一 密探如何修理吹风机
全文约4400字，预计阅读时间9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周小粥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但是，他手上实在是没人了，当一个贫穷的棋手没有可用的棋子之后，他只能自己趴在棋盘上了。
手上的调查员，在早市被对手扣住了一个，还有一个要作为中转站，绝对不能离开中心投入直接行动，还有一个要去追踪孙白糖和那个做肉夹馍的女人。
周小粥只能自己亲自出来当调查员了，他的目标就是进入孙白糖的家里。
他从目前获取的资料来看，孙白糖的家里就在这个早市附近，也许，这就是他和那些地下团体有联系的原因之一吧。中国式人际关系中，帮派扩张的典型方式是拉拢乡党，而远房亲戚，也是在城镇化进程中，一个更便捷的人际途径。
周小粥猜测，孙白糖可能原本就是个普通城市青年，上班，创业，破产……陷入困境，而在这种有宗族化倾向的老旧小区中，总是有着一些深藏不露的老家伙，他们会下意识地搜寻那些有能力的年轻人，把他们拉入不同的组织中。
也许，认真盘查孙白糖在这个小区内的人际关系，就能找到那个地下钱庄的线索。
周小粥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伪装，脸上是用易容程序制作的喷射覆盖涂层，3D生物打印技术配合人体工程学，伪装出来的脸，也能有灵活的同步表情。周小粥现在的外貌，就是一个很常见的中年快递员的样子，有点温和的笑容，不够透彻的肌肤质感。
周小粥觉得，现在是潜入孙白糖家最好的时机，他知道孙白糖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所以，他准备了一组催眠蚊子。普通蚊子是吸血，这种生物工程制作的催眠蚊子，在叮人的同时，本能为人体注入的安慰剂中含有催眠成分，人被叮咬后，五分钟内就会入睡。
这是属于特种行业领域的物品，普通人在常规渠道是买不到的。
入室调查，对于私家侦探来说，是尽量避免的行动，因为要牵扯到别人的秘密中，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你无法预测到，原本是一宗出轨调查的小案件，因为窃取到了对方额外的情报，会卷入到什么大案里面去。
周小粥背着快递箱，溜进了西罗马家园小区，他很警惕，他挂在耳朵上的装作是耳机的电子狗，在自动探查周围100米内的“专业类器材”。
周小粥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冒险，对于A集团的现有领导层来说，不过是每天需要处理的庞大数据中的一条信息而已。A集团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是有无数条分支线在共同进行巩固的，即使这次入主人造肉行业的行动不成功，也不会动摇他的地位。但是，会动摇周小粥所追随的这一支力量的发展前景。
很多时候，一个人努力要做的不是改变世界，不过是巩固自己的前途。
早市散场之后，庞大的人群散去，阳光充足，空气流通也变好了，但是，整个空间里忽然有种超越了音频科技测量范围的寂静。
很多人都在发出声音，但是一切声音都是轻飘飘的，缺少现实感。
周小粥能闻到那种疲惫感和满足感，楼道里面已经能闻到炒菜的味道，那些已经步入中年的住户门，就像是在向自己的童年时代致敬。他们就像自己小时候住在平房区时一样，在防盗门的内侧又装了一层纱门，平时打开防盗门，让整个房子里面的空气自然流通起来。不是为了省电省空调费，只是在心底忽然开始相信祖父母辈说起的那些“旧科学”，要“接地气”，要让房子里的“通道打开”，那些“过客”才不会被困在你的房间里。
二楼的住户应该是在早市买到了肥肠，辣椒油的味道，肥肠那种传统力十足的味道，酱香型白酒的气味，都混合在一起，从他家的纱门中涌出，在楼道里巡礼。
三楼的住户似乎在炖茶叶蛋，四楼的住户可能就是早市的经营者，打呼噜的声音和某种洗不净的油烟味都在四楼的缓台上旋转。
周小粥终于来到了孙白糖家门口，同一层的另外两户家里都开着纱门，只有孙白糖家还是关着防盗门。
这种邻里之间没有距离的感觉也很麻烦啊……周小粥知道A计划行不通了，直接闯空门有点难，只能启用B计划了，放出更多的催眠蚊子，大夏天的，让大家睡个午觉，不是坏事。
他按照门牌号顺序，挨家敲门，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道具用快递包裹，包裹里面基本是一包方便面，也趁机放出了催眠蚊子，两户收件人都有点莫名其妙和小惊喜。
周小粥送完快递，进了电梯，接着上顶楼，心里掐算着时间，五分钟后，他回到了孙白糖家所在的楼层，这一层果然安静了许多，那两户里的人都睡着了。
他用数控万能钥匙，轻轻打开孙家的房门，只是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然后，把催眠蚊子放了进去。
周小粥很谨慎，他打算等里面的人睡着了以后再进去调查。
孙白醋想要出门，她可是地摊界的人气少女。从三年前，孙白醋开始混迹于各种早市夜市和黑市，孙白醋很少吃亏，也小赚了一些钱。
直到，她吃到了病毒肉罐头……
经过抢救和治疗后，孙白醋虽然健康上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的心理有点垮了。原本不能出门的她，其实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但是，她甚至不想视频露脸，她觉得自己一个老江湖，竟然会吃到病毒肉，这件事太丢脸了。
她甚至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命运才要如此惩罚我？
每天，起床，洗漱，吃早饭，看小说，午睡，起床，午饭，室内肌肉锻炼，看漫画，等着哥哥回家，吃晚饭，看小说，洗澡，准备睡觉，听音乐，睡觉……
再循环一次。
身体的损伤总有痊愈的标准，内在的迷茫却从来没有路标和方向。
孙白醋只是隐隐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机会，重新建立某种信心，才能让自己正视这个世界。
周小粥把催眠蚊子放进了孙家，就轻轻掩上了门，又上了一层楼，他知道，一个快递员如果长久停留在个楼层，是会引发怀疑的。虽然，他不确定这个老旧小区里面的监控系统运行的状况。
但是，要以专业的标准要求自己，是周小粥的行事原则。而相对有点叛逆的是，他又不是很愿意依赖高科技产品，他觉得，对于私家侦探这个行业来说，很多古朴的手段更有效。
周小粥专门锻炼了时间流速感，就是不看表，可以用与秒数流逝等速的数数，堪称人体秒表。他相信，自己就算是被扔进车后备箱，蒙上双眼，他也能凭着身体的方向感和速度感，猜测出自己是从起始点，沿着怎样的方向行驶了多少距离。
周小粥等了六分钟，他判断现在孙家房间里的人，一定睡着了。他回到孙家门口，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反手关好房门。他用耳朵辨别，没有听到有人活动的声音，他后背贴着墙，站在一个视觉死角的方位，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个楼盘的标准平面图，猜测着孙白糖的房间方位。如果孙白糖的妹妹已经睡着了，完全没必要靠近她的房间。
他尽量选择不会被客厅窗外看到的角度，潜行移动，他怀疑，地下钱庄的预警系统，也在监视着孙白糖的家。
他溜到了孙白糖的房间门口时，忽然听到了金属链的声音，他转回头，看到一个腿上戴着束缚链的姑娘，正站在一个卧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复合弓，箭已经在弦上。
孙白醋很爱惜自己的皮肤，她的肤质很白，也很薄，容易过敏，所以，她练就了许多保护皮肤的技巧，其中之一，就是捉蚊子，还有打苍蝇。
即使蚊子飞得再轻巧，孙白醋也有一种直觉雷达一样的能力去感知蚊子在接近自己，然后，就是在空荡荡视野里寻找那个不到一毫米视觉点的移动靶。
当周小粥把那一组催眠蚊子放入孙家的瞬间，孙白醋就吓了一跳，她第一次感觉到蚊子竟然会成群结队出现！她连忙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她忽然隐约看到房门动了一下，是从外面关上的，而蚊子的声音也来自房门附近。
“有贼？”这是孙白醋的第一反应，“本地的贼是不会来偷我家的，是流窜作案的毛贼？”这是她得出的第一个判断，然后，她开始猜测，贼为什么要放蚊子进来？
自从大瘟疫时期开始以来，社区都是要每周强化驱蚊工作的，一楼的诱杀盒，地下室的电子杀蚊灯，都是24小时运行的。
蚊子除了吸血还能干什么？
孙白醋迅速套上了不露胳膊的上衣，然后，从她的藏品柜里拿出了复合弓，她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解决那几只蚊子不是问题，孙白醋担心的是那些蚊子是不是某种电子仪器。拍死了三只蚊子后，孙白醋觉得这几只蚊子的味道有点大，某种化学品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只是要等待，等待那个流窜作案者返回。孙白醋猜测，这个人也许会装扮成快递员吧？这是最不容易引入注目的身份伪装。
孙白糖是有时间报警和给哥哥打电话求救的，但是，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是自己的一个“试炼”，一个验证自己是不是被世界抛弃了的机会。
如果运气糟糕到连这个毛贼都制服不了……那也就不用尝试去哥哥的新公司的办公室工作了。
如果，能够顺利抓住这个毛贼，也许，该是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了。
她压低了呼吸声，平伏自己的情绪，侧身躲在卧室门口的侧边，通过自己调整好的试衣镜的角度，观察门厅里的动向。
等，等了五分钟左右，房门终于又开了，一个穿着快递服的中年男人溜了进来。
在孙白醋看来，这个人不像是个贼，他并没有急着翻东西，反而开始了观察，而且，看他的动作，似乎在躲避窗户的视角。
是个商业间谍？孙白醋想起了哥哥新加入的公司。
看着他慢慢摸到了哥哥的房门口，孙白醋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她把箭搭上，拉开了弓弦，然后才站到了房门口。
孙白醋知道，大多数人都小看了弓箭，弓箭造成的穿透伤，和箭杆留在人身上的视觉效果，会给人的精神造成很大冲击，比刀砍伤和钝器击伤要恐怖得多。
“别乱动，我能射中活动靶，而且，一个柔弱病患少女，遇到入室抢劫犯，即使我直接射穿你的心脏，应该也不会被判违法的。”孙白醋好像自己站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听着自己在说话，那声音是有点陌生的，不是自己日常的声音，更冷静，更沉稳……反而有些象哥哥平时的声音。
“您别激动，我不是坏人……”那个中年人的表情有点尴尬，而不是紧张，此时的光线还好，孙白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种不协调感，他那张微胖的中年人的脸和他的体型对不上号，看起来身形是经常健身的身形，那张脸上的沉积脂肪过于多了。
“背靠墙，双手举过头顶。”孙白醋接着发出命令，然后心算了一下距离，就算对方扑过来，她也有反应时间来关上自己的房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个商业派遣调查员，你哥哥忽然进入了人造肉行业，很多人对他的情报感兴趣，我就是个打工的，是老板派来的，你就算射我一箭，也还会有其他人接着过来……”
“商业调查员也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里啊，你觉得警察会觉得你无辜吗？”孙白醋说完，调整了一下呼吸，因为一直扣弦，很累的。
周小粥看着眼前这个拿着复合弓的姑娘，觉得很危险……如果是个纹身大汉拿着手枪指着自己，他还会觉得安心一点，都是出来混的，还是可以沟通商量的。但是，和这种手持杀伤性武器的年轻姑娘对峙，是完全无法预测的。
周小粥甚至想马上报警……
他听从对方的指挥，背靠墙站好，他猜测自己要放出多少情报，才能整个从这个房间离开？
他一边嘴上应付着这个姑娘的提问，一边认真观察这个姑娘的细节，她的肤色很白，而且是那种天色的健康的白皮肤，看她拉弓的手势，也是有专门练习过的。周小粥有点糊涂了，他手上掌握的资料，只是提到这个姑娘还在上大学，并没有提到她有什么复杂经历，怎么竟然是个拿弓箭瞄着活人，手都不抖一抖的狠角色？
这个孙白糖的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
“我愿意出钱！你给我个号码，我电子转账给你，然后，你放我走，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至于老板再找别人来调查，那是别人的事。私家侦探不是罪犯，我们都不想伤人的。”周小粥想，还是不要惊动警察了吧……如果惊动警察，恐怕也会引起地下钱庄的人的注意，发觉自己竟然还有另一个调查小组，那就给老板添麻烦了。
“一万。”那个姑娘爽快地叫价。
“可以，你给号码吧。”周小粥懒得讲价了，他只想赶快脱身。
她讲出了一个号码，两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周小粥示意自己要操作手机，单手操作手机转账。姑娘那边接到了到账通知，她也放下了弓箭。
“收到钱了，那就不用紧张了，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警察会追踪这个转账账号的。既然如此，不如你直接问我吧，我把我哥哥的情报卖给你，保证是真的。”孙白醋从卧室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卧室门口。“你也找把椅子坐吧。”
周小粥没想到会变成这个局面，“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所有世面上已知的情报，你确定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吗？”
“如果你们总是派人来查，也够麻烦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们，还能收到钱。”孙白醋回答的很认真。
“那么，你来回答要多少钱，如果，让我翻一翻你哥的房间，我保证什么都不带走，还恢复原样，又要多少钱？”周小粥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你问我答，五千块十个问题。你要翻我哥哥的房间，我要在边上看着，翻半小时五千块。价格很合理吧。”
“那我先翻半个小时，然后再追问你，可以吗？”周小粥觉得这个转折太惊喜了。
“那麻烦你帮我打开我腿上的这个束缚锁，否则，我没法离开这个房间。”孙白醋保持平静地说，“你们私家侦探应该很会开锁吧？”
“当然，研究各种锁的结构，如同一种智力体操。”周小粥过于得意忘形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想一想，这个年轻女孩到底是为了什么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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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星际特工·千星之城》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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