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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家茶社,中国相声会是另一种样子|走寻

2017-03-11 发现未知之美 走寻


[ 本文共计2251字 · 建议阅读时间4分钟 ]

文 | 山月   图 | 百度


在旧社会

启明茶社给了相声一个“家”

无论是上台演出,切磋技艺

还是教授徒弟,艺人们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如果没有启明茶社十年的经营

现如今的中国相声也许会是另一种样子



2016年12月30日晚,耄耋之年的常宝华先生与常贵田等常派相声传人,及李金斗、高洪胜等老艺术家齐聚西单商业博物馆。

他们选择西单,因为在八十年前,这里有相声的圣地——启明茶社。


启明茶社相声大会


1930年,厚德商场在西单开业,从此西单百货业开始兴起。伴随着商业发展的同时,西单也出现了游艺场所,吸引了老北京艺人来此谋生。其中就包括了日后常氏相声家族的大家长——常连安。

1937年的春天,常连安带着次子宝霖,到北京的“新罗天”演出。一天,有位老观众特别喜欢常连安的相声,对他说:“你们一家子都说相声,为什么不自己挑个班,弄个园子?”常连安说:“我们变戏法儿说相声的,哪有钱呀?”


相声大师常连安


这位观众说:“我能替你们找个地方,在西单商场里头。你们要是看着行,我就把它租下来,咱别赔钱,不过赚了是你们的,赔了是我的。”

常连安一听这话动了心。那会儿,侯宝林和他师傅“大面包”在西单商场北边撂地。常连安一看这个老观众给他找的这地方,撑死了能坐一百号人,开个园子太小。合计了一下,干脆改叫茶社吧。起什么名儿呢?常连安想了想北京没有这么个杂耍园子,咱们打头开始,就叫启明吧。



启明茶社开张以后,最初以曲艺为主,有魏喜奎、曹宝禄、郭荣山、韩承先的大鼓、双簧以及“二蘑菇”、“三蘑菇”的相声等在那儿撑台,但生意不行。

常连安跟那位老观众说,这么下去不行,我们不能让您总赔钱,干脆都改相声吧,因为杂耍里就是相声受欢迎。于是从1938年起,启明茶社改成了相声大会,专门表演相声。


郭全宝与侯宝林(同辈份,皆为焦德海再传弟子)


“启明茶社”的创办打开了京津曲艺表演的新河,吸引了大量相声名家前来演出。

据说,10年左右的时间,有60多位相声演员在“启明”说过相声,轮流上场,最多的一天有20多位。其中,老一辈著名相声演员如张寿臣、刘德智、华子元、吉坪三、马桂元、郭荣启、于俊波、赵霭如、于堃江、侯一尘、张杰尧等都在“启明”说过相声。

著名艺人们轮番上阵,大展拳脚。良性竞争中产生了大量的名段。如张寿臣的《小神仙》、马桂元的《贼鬼夺刀》、常连安的《山东斗法》、刘桂田的《斩经堂》、郭荣启的《打牌论》、赵霭如的《拉洋片》等。观众单点这一段,要单给钱。


前排依次为:郭荣起 常连安 张寿臣 马三立

此四人是同辈份,被称为启明茶社四祖


茶社的规模也从200平米扩大到400平米,演出从下午一点延长到凌晨一点,每天演出都满座儿,赶上过节,观众爆棚,没座儿站着听。

就连京剧名家荀慧生、言菊朋也是启明的常客。

“启明”的相声大会,促进了北京相声艺术的发展,也培养了北京人的相声欣赏水平,同时也培养了一大批艺术人才。


侯宝林和郭全宝为弟子们讲解相声


除了已经成名的曲艺大家之外,启明茶社还是一所名副其实的相声学府。常家的孩子常宝堃4岁开始随父“撂地”卖艺,表演戏法的“说口”。因张家口盛产蘑菇,有“口外的蘑菇是一宝”的说法,于是人们亲昵地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小蘑菇”。

老天津人还记得这么一档子事。1930年春节,八岁的小蘑菇和父亲在广播电台里给听众说相声,结尾时他灵机一动来了个“现挂”(相声行话,根据现场情况即兴编词表演):大叔大爷我给大家拜年了,在这拜年您也不用给压岁钱了,要给您就送到我家去,我家住在某某大街某某胡同。本来他是开个玩笑抖个小包袱,可那些爱听相声的老大爷老奶奶真有上门送压岁钱的。

常连安之子常宝堃,艺名小蘑菇,1951年在朝鲜牺牲


可见小蘑菇对“粉丝”的号召力之强,比这两年的小岳岳有过之而无不及。

18岁时,小蘑菇就组织了兄弟剧团,自当团长,火爆一时。日军侵占天津后,一边压榨中国人,一边搞假繁荣,物价飞涨反说物美价廉。小蘑菇和弟弟常宝霖编了个小段《牙粉袋》,说日本人来了以后,东西真比过去便宜了,以前10块钱买一袋面粉,现在只要8块钱了——就是袋儿小点,不是洋面袋,是牙粉袋儿!


“牙粉袋”很快流传一时,成了讽刺日本人的典故,小蘑菇为此被捕关了一阵子。后来日本人搞强化治安,强行收缴各户的钢铁。

侯宝林和弟子马季在启明茶社后台

侯宝林的师傅是朱阔泉、常连安和马三立


他在说传统相声“口吐莲花”时,又加了一段“现挂”:我拿你的脑袋当锣敲。乙说:“你的锣呢?常宝堃大叫:叫强化治安给拿走啦。为此他又被抓走关了起来。

试想在当时那种残酷环境下,敢这么变着法儿骂日本人的可真不多。

年纪轻轻的常宝堃就被民众尊为爱国艺人,合情合理。

事实上,启明茶社不仅为人民群众提供了喜闻乐见的相声节目,也培养了大量优秀的相声人才。著名相声演员李文华、马季,在少年时期,也对“启明”有着特殊的情节,受到过“启明”相声大会的影响。

常连安主持下的启明茶社被称为“文明相声”圣


在常连安的主持下,相声不仅蓬勃发展,启明茶社更成为“文明相声”的诞生地。

那时,常连安身兼业务主持、教师、演员三职,他对参加演出的同行提出三点要求:一,要演完整节目,演出时尽量穿长衫;二,使活要“归路儿”(规范之意);三,要净化语言,演出前要在后台认真准备。

常宝华回忆说,我当时印象最深的是启明茶社门口有3块牌子:“文明相声”、“相声大会”、“零打钱”。这三样在当时的曲艺界都属创新突破。


郝爱民与郭全宝,郝爱民是侯宝林的弟子


过去说相声都是露天演出,所谓“平地抠饼”、“撂地”和“划锅”。相声界有句老话“刮风减半,下雨全完”,来形容艺人的艰难。

而且过去为了吸引观众,艺人们无奈要说一些低级下流的荤段子。所谓“春口”。这种节目妇女和孩子不能听。“启明”提倡文明相声,不说这类节目。

初期,启明茶社与别的杂耍园子不同,进门不用买票,零打钱。又与一般撂地零打钱的场子不同。撂地场子打钱时见有人溜走便说“走的那位他家出事啦,他媳妇跟二和尚跑啦”,甚至咒念“他家着火啦”。


常宝堃与搭档赵佩茹合照

常宝堃是常连安之子,赵佩茹是焦少海弟子

焦少海是焦德海之子,常连安是焦德海弟子


启明茶社则不然,在打钱时见有人走则说:“家赀万贯,也有一时不便。没带零钱不要紧,来听我们相声就是捧场。”后来,启明越来越火爆,发展到卖牌,两块钱5个牌,一个牌听一段相声。

常连安在启明茶社主持业务的十年,也是常氏相声蓬勃兴起的十年,他在向子传艺、为子捧哏中,不断积累,丰富相声技艺,自身表演能力也不断提高。常连安先生作为旧社会走出来的艺人,以其丰富的阅历和知识和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新中国曲艺工作中。

1951年成立了天津市曲艺工作团,常连安任团长,他除了统筹全团业务,还进一步钻研单口相声、太平歌词,并向弟子高元钧学唱山东快书,有时还主动担任报幕。


天津曲艺工作团成立纪念大会合照


常宝堃赴朝慰问演出牺牲后,他不愿涉猎对口相声,但根据工作需要还是抑制悲痛,为张寿臣、赵佩如捧过哏。

他在繁忙的演出中,仍抽暇排练民间戏法,准备了“仙人摘豆”、“九连环”、“罗圈当当”等节目,时常在市内和外地演出。1961年市文化局举办魔术会演,他的“手彩”、“罩子”和铺垫说白,引起了与会者莫大兴趣,对古彩戏法的传承有一定的贡献。

他还填补了单口相声创作的空白,整理出的一些“小八棍儿”(传统评书段子),如《谢学士》、《君臣斗》、《山东斗法》等,对单口相声的繁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前排依次为:范振钰 常宝华 常宝霆 郝爱民

常宝华与常宝霆为常连安之子

范振钰与郝爱民为常连安再传弟子


常连安先生最终积劳成疾,在1966年与世长辞。

在艺人饱受屈辱的旧社会,相声艺人们在街头风餐露宿,是启明茶社给了相声一个“家”。无论是上台演出,切磋技艺,还是教授徒弟,艺人们有了自己的根据地。艺人地位提高的同时,相声艺术得以茁壮成长。


可以说,如果没有启明茶社十年的经营,现如今的中国相声也许会是另一种样子。


常贵田与搭档常宝华(叔叔)合照

常贵田为常宝堃之子,常宝堃与常宝华皆为常连安之子


启明茶社名副其实,是中国相声界的一颗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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